撰文| 斯考特·巴里·考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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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传说中，纳西索斯深深地爱上了水池中他自己的倒影，除了爱慕他自己，其他任何事情也不能做。最终，他凝视着自己的倒影死去。是纳西索斯的自尊心太强了吗？这就是他的最大的问题所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多年来，心理学家和媒体共同将自恋表述成“过度自尊”或“类固醇参与的自尊”。然而在过去的几年里，这个观点也面临严峻的挑战。最近的研究表明，自恋和自尊在发展、起源、过程和结果上都大相径庭。这对我们所理解的自恋和提高健康自尊的介入有着重要的意义。
起源
自恋和自尊都是在7岁左右开始发展的。这个年纪的孩子依赖社交过程中与他人的比较，开始评估自己究竟是属于“失败者”、“有价值的人”或是“特别的人”。孩子开始察觉到别人眼中的自己，并以此产生对自己的评价。
自尊在青春期时期跌入谷底，往后的一生中慢慢回升，而自恋在青春期达到顶峰，在之后的生命历程里缓慢下降。因此，自恋和高度自尊心的发展在人生中呈现镜像态势。
自尊和自恋的发展也受到不同培养模式的影响。自恋的发展伴随着父母对孩子过高的评价。高度自恋的孩子家长倾向于过高要求孩子的学识（例如：“我的孩子了解关于数学的一切知识”）、过高判断孩子的智商、过度赞扬孩子的表现，甚至给孩子起一个罕有的名字让孩子显得出众。最终，孩子将这些自我定位内化，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与其他孩子的交流。
恰恰相反，高度自尊的发展与双亲关怀是相辅相成的。高度自尊的孩子家长以关怀、赏识和喜爱的心对待孩子，因为孩子们很重要。最终，这种培养模式下的孩子感受到自己是有价值的人，这便是健康自尊心的核心。
结果
最典型的严重自恋人士都具备傲慢、有优越感、虚荣心强、有权欲、有特权感及表现欲的特征，需要别人不断称赞。而衡量自尊的因素却是自我满意，不需要以高人一等的视角看待自己。
举例来说，关于自尊最广泛应用的评估方法是罗森博格（Rosenberg）自尊量表，里面有些选项是这样的：“总体来说，我对自己满意”、“我觉得我优点很多”以及“我和大部分其他人一样能完成一些事情”。这些选项不意味着比别人优越，而是代表着自我价值和自我能力的健康水平。正如罗森博格说的：“当谈及自尊时，我们会问一个个体能否称得上是一个有价值的人，而不是其是否优于别人。”
当自恋和自尊呈正相关时，其实其中的联系是很微弱的。这表明可能你认为自己比别人优秀，但仍然不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有价值的人。相反，可能你认为自己有价值有能力，但你不觉得自己比别人更优秀。
近期有篇很有趣的论文揭示了自恋和自尊的异同。自尊和自恋都与外向、自信、积极情绪和奖励欲望有关。但实际上二者共同点也仅限于此。其实自恋和自尊在测评中有63%的特性是不同的。
自尊与责任心和毅力的联系比自恋更显著。同时，自恋与一致性呈现负向关联（例如：自恋者更有敌意），而自尊和一致性呈现弱但正向的关联。
在人际交流方面，自恋和自尊有75%的评估结果有差异。自恋与经历和表达愤怒以及冲突性回应有关，比如喊叫、威胁和肢体暴力。同时自恋也与获得不对等资源的欲望以及更大的人际矛盾相关。
自恋与社交网中感到自我为中心相关，并且会觉得网络中其他人也是自恋、神经质、令人讨厌和去抑制的。比起自尊，自恋还与更频发的争执与社交对比有关系。这些特性反过来就适用于自尊。自尊与对社交网中的其他人感到亲密有关，感到网络中的其他人有魅力、有地位、领导力强、聪慧、可爱又善良。
从精神病理学的角度，两者差异也很明显，自恋和自尊在内在精神病理学的评估上100%不相同。自尊与较低水平的焦虑、抑郁以及痛苦有强联系，而自恋与这些只有弱的联系。自恋与外向行为有更多的关联，包括酗酒或滥用药物、反社会行为以及攻击性。
就病理特征而言，自恋与每一个病理特征都关系紧密，而自尊对所有30个病理特征都呈现负相关，尤其是与去依附、去抑制和精神质的特征，而自恋与这些特征呈正相关。自恋还和表现型人格障碍有很大联系，而自尊不论与这种障碍还是表演型行为都没有关系。
从这项分析中可以清晰地看出，自恋人士更倾向于领先而非跟随。自恋与控制他人以及获得优势资源的需求有关。与之相反，高度自尊更多是和与人建立深厚、亲密关系有关。
我们应该努力提高自尊心吗？
这些发现对于我们思考提高自尊心有怎样的暗示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认为回顾历史很重要。美国历史上70年代到90年代间的20年里，自尊热绝对是个热词。人们聚焦在自我感觉良好，并把这个作为所有人生问题的答案。
确实理应如此，当时有人反对这个过分单纯的观点。Roy Baumeister和同事对自尊文学进行了系统评价，他们发现自尊的效应不像通常认为的那么普遍：自尊和增强主动性和幸福感有非常强烈的联系。但联系不等同于因果关系，他们没有发现证据表明计划性介入提高自尊真的会产生益处。所以，自尊在我们的心理学介入上到底是处在什么位置？
一方面，我认为我们可以释放恐惧，儿童时期为提高自尊的努力会不经意间让人变自恋。真正值得担心的不是提高健康的自尊心。即使需要担心，我们也可以在让学生们感到自己有价值并受到尊重上花更多的力气。真正的问题是“过度评价”，即超越其实际成就的表扬学生在一方面出类拔萃。
Eddie Brummelman和同事说：“干预能教给父母和教育者，对孩子表达感情和欣赏时不要说他们比别人更优秀。这样的话，父母和教育者可能就会让孩子对自己感到欣喜，注意不到自己比别人更棒。”
我把增强自尊心看做是吃维生素。如果你极度缺乏自尊心，真的会有严重的健康问题。比如说，自尊心低是抑郁的严重危险因素，在此不考虑这个人是否自恋。然而，一旦一个人拥有健康自尊心的基本水平，持续追求自尊可能会很难。当我们的目标是肯定自我，或者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而不是学习与成长，我们就真的逐渐损害了学习、人际关系、诚信、自我调节行为能力以及身心健康。
一旦你足够相信自我价值，关注完成挑战性和有价值的活动，并且培育好自己的人际关系似乎是更好的解决方法。让可靠的骄傲和对自己强烈的积极情绪成为自然的结果，而非驱动力。努力提高自我同情，而非自尊，会帮助你渡过难关，不再自我怀疑，
希望通过对自尊和自恋两条不同道路的理解，我们能对提高自尊的作用有更现实的认识，还能实践帮助人们确定自己在以最健康、高效、真实、可靠的方式提高自尊。
斯考特·巴里·考夫曼
斯考特·巴里·考夫曼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想象力研究所科学主任，积极心理学中心研究员、讲师。他的研究是针对想象力、创造力与游戏的量化与开发，并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开设了一门非常受欢迎的本科生课程：积极心理学入门。考夫曼撰写了《没才华：智力重定义》（Basic Books出品，2013年）一书，并和卡洛琳·格力高( Carolyn Gregoire)共同完成了《创造连线：解开创意思维之谜》（Perigee出品，2015年）
翻译：王瑞琪
审校：马晓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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