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而复杂的情感，它混合了一些通常不会同时出现的情感，比如狂喜和恐惧。这种复杂的情感是如此的个人化，以至于无法用任何科学的方式量化或捕捉，对吧？不，也许我们可以。虽然敬畏和奇迹的概念在哲学和宗教方面具有悠久的历史，却是William James 和 Abraham Maslow把它带入心理学范畴。而今天针对敬畏的研究很大程度上来源于2003年由Dacher Keltner和Jonathan Haidt撰写的一篇论文，题为《走近敬畏，一种道德、精神与审美上的情感》，在那篇开创性的文章中，作者们指出对敬畏经历而言有两种主要的认知评价是至关重要的：对浩瀚的认知和在精神层面处理经历所作的努力。浩瀚不一定是实体的，比如看到大峡谷，但它也可以是概念性的，比如思考永恒。
自2003年以来，研究发现人们对自己敬畏程度的评价与一系列积极的结果有关，包括生活满意度的提高、可利用时间的增多、受人恩惠与帮助的增加以及攻击性态度的减少。研究还发现，对敬畏的主观评价会影响我们对自身的感知（导致我们低估它的大小），会暂时增加宗教和精神上的感觉与行为，同时增强超自然信仰，更能感知到人类在随机事件中的能动性。
这一切都是好的，但现有的针对敬畏的测量真的能完全捕捉到这种情感的复杂性吗？宾夕法尼亚大学心理学家David Yaden并不这么认为。Yaden认为关于敬畏的实验文献缺乏一套对敬畏的可靠的衡量标准， 能将这种自我超越体验的多个维度包含在内。在他更为深入的研究中，Yaden总结了自我超越的核心特征，即自我突出感的降低和联系感的提高（参照自我超越的多样性一文）。Yaden将满足这些标准的感受归为敬畏。
当我与Yaden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相遇的时候，我们因为对自我超越和创造力（以及其他话题）的共同兴趣而被对方所吸引。几乎是一瞬间，我们决定着手创造一种新的对敬畏的量度，一种能够充分捕捉科学文献中所描述的敬畏感的各个方面，同时能捕捉自我超越基本元素的量度。我们非常感谢能够与如此理想的研究团队合作，成员包括Dacher Keltner, Elizabeth Hyde, Alice Chirico, Andrea Gaggioli, and Jia Wei Zhang.
在我们的研究中，我们首先让参与者“花几分钟时间回忆最近一次你们感到特别敬畏的时候”。然后我们让参与者写下他们经历。以下是一些匿名回答：
·“那时我在过寒假。当我将目光投向湖边美景的那一刻，我立刻感受到了敬畏。我为之震撼，灵魂也随之而去了。景色美得令人惊叹。我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的脸上充满了欢愉、轻松与敬畏。”
·“当时我正在观看Elon Musk发表关于他打算将人类送上火星的演讲。当他谈到建设必要基础设施的不同阶段，包括运载物资到火星的任务时，我感到了彻底的冲击。我对他提议的规模与范围感到惊讶与震惊。”
·“我最近一次感到敬畏是观看我女儿用萨克斯弹奏平安夜。我女儿在学校时参加了爵士乐团，并且获得了在今年的晚会上独奏的机会。看了她的表演，我感到惊艳。”
·“当我和妻子去落基山脉度蜜月的时候，我感到非常敬畏。我从来没有出过密苏里州，也无法想象能像那座山脉一样巨大的东西。”
大多数参与者认为他们的敬畏经历是“非常积极”的。我们让参与者明确指出是什么激发了他们的敬畏感。在他们的描述中，“自然风光”是最为频繁的激发因素，其他提到的激发因素有：优秀的技能，与上帝的邂逅，高尚的道德，建筑或者纪念碑，强大的领袖，伟大的理论或思想，音乐，艺术，顿悟。第二具有代表性的激发因素是“其他”这一类别。与Abraham Maslow曾经观察到的巅峰经历相一致，许多人在回复中提到分娩也是激发敬畏感的因素。
然后，我们让参与者填写了一份调查表，其中包括我们对于敬畏的具体体验提出的新条目。“敬畏经历的量度”，包括以下几个核心特征：
·浩瀚（“我感觉自己置身于某种宏大的事物中”）
·适应需要（“我觉得在精神上处理我现在所经历的事很具有挑战性”）
·时间（“我觉得事情暂时变得缓慢了”）
·自我减弱（“我觉得我的自我意识在减弱”）
·联系（“我有一种与万物相连的感觉”）
·身体感觉（“我感觉下巴在掉落”）
我们发现敬畏经历的这六个方面彼此都是相互联系，这表明它们在敬畏经历中往往是同时发生的。关键在于，敬畏程度还与很多重要的变量相关：
·敬畏感越强，经历的强度越高。
·敬畏感与高度的惊奇、好奇、灵感、满足、欣赏、爱、信任、幸福和快乐感有关。
·与敬畏感相关的唯一不好的情绪是“压力、紧张、不知所措”。这与敬畏是一种独特的兴奋和恐惧/崇敬的混合体是一致的。
·与敬畏经历最相关的个性特征是对体验的开放态度。这是有道理的，鉴于经历范围的广阔也与许多其他自我超越的经历有关，包括心流，专注，对美的欣赏和浪漫的爱情。
最后，我们发现敬畏经历与宗教信仰水平无关，但它与灵性，宗教仪式出勤以及祷告和冥想等实践密切相关。因此，尽管宗教不仅仅包含超越体验——宗教具有一种基本的社交和社区约束的功能——我们的研究结果也确实表明，某些精神实践、仪式和干预可能会增加我们的敬畏感和其他超然经历发生的概率——不管我们的宗教信仰是什么。 正如Yaden所说，敬畏是“每个人的精神经历”。
除了精神实践，还有什么可以增加敬畏感呢？科学研究表明，增加日常生活中对激发敬畏感因素的接触可以增加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产生敬畏感的机会。虚拟现实技术是一项能够增加那些生活受限制的人们（比如住院的人或者残障人士）的敬畏感的前沿技术。
大多数人是根本没有机会在巴黎的大街上行走、攀登珠穆朗玛峰或者绕着地球旋转的（实际上，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能力攀登珠穆朗玛峰或者绕着地球旋转）。Alice Chirico和她的同事们在实验室里向参与者展示了在360度VR环境下的高树森林，这让他们感到敬畏。通过使用VR技术，他们能够提高敬畏经历的强度，同时提高存在感，甚至增强创造性思维。
研究人员已经开始使用我们这套敬畏经历量度方法来进一步测量大自然、博物馆、冥想、虚拟现实以及临床研究中使用迷幻药的敬畏感。我们希望我们对敬畏经历的多维度测量，能够促进针对这一尚未被充分研究的但非常重要的、超越自我的人类情感的进一步研究。
关于作者
Scott Barry Kaufman
Scott Barry Kaufman是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的心理学家，他对运用心理学来帮助人们拥有一个富有创造性、充实和有意义的生活有着极大的兴趣。Kaufman有超过60篇关于智力、创造力、个性和幸福的科学出版物。除了为“科学美国人”撰写专栏“Beautiful Minds”之外，他还主持了“心理学播客（The Psychology Podcast）”，由Business Insider命名，该播客“将改变你对人类行为的看法”。Kaufman是8本书的作者和/或编辑，包括《两次例外：支持和教育有学习困难的聪明和有创造力的学生》，《联系创造：揭开创造性思维的奥秘》（与Carolyn Gregoire合作），《没有天赋：重新定义智力》，以及《伟大的复杂性：超越天赋或实践》。Kaufman获得了耶鲁大学认知心理学专业的博士学位，并在获得剑桥大学奖学金的情况下，获得了剑桥大学实验心理学的硕士学位。
翻译：龙思雨
审校：戴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9775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