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得它么？”
我能回忆起自己婴儿时期的事情。记得当时在医生手术室内的一个大房间里，我被交给了一位护士，然后被放在一个冰冷的金属秤上称重。我一直能意识到这种记忆是不同寻常的，因为它来源于我人生中最早的阶段。但有时我也会想，可能是我的记忆力实在太好，又或者其他人也能像我一样记起很久之前的事情吧。
你所记得的最早的事情是什么？而那段记忆中的你是几岁呢？记忆予你的体验感又是如何？是生动还是模糊？是积极还是消极？通过你的双眼，你是如最初所发生的那般重新体验自己的记忆，还是如旁观者一般观察着自己在记忆中的“表演”？
最近的研究中，我们邀请到6000多位处于各年龄层的人来做同一件事情，即告诉我们他们首次自传体记忆的内容以及记忆中他们的年龄，然后评估这些记忆的情感和生动性以及报告自己是以何种视角看待它们的。我们发现，平均而言，人们报告的首次记忆发生在他们生命第三个年头的上半年（准确的说是3.24年）。这项结论与其他调查早期记忆年龄的研究结果十分吻合。
这对我婴儿时期的记忆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也许我确实只是记忆力过人，能够记得自己生命里早几个月的事情罢了。事实上，我们的研究发现，大约40%的参与者称自己从两岁或者两岁不到起开始记事，其中更有14%的人表示自己在一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就已经拥有记忆的概念。然而，心理学研究却显示，发生在三岁以下的记忆是非常不寻常的——事实上，这几乎不可能。
记忆的起源
研究记忆发育的科研员们表示，形成自传体记忆的必要神经过程要在3-4岁时才能发育完全。另一项研究则表明记忆与语言功能的发展存在关联。语言使得孩子们能够与他人分享并讨论自己的过去，从而促使记忆被组织在个人自传体之中。
那么，我是怎么记得自己很小时候的事情的呢？还有，为什么我们研究中的那2487个人能记得他们两岁或两岁以下的事情？
一种解释是，人们只是单纯的对自己记忆中的年龄做出了错误估计。毕竟，除非有十分确凿的证据存在，否则，当涉及到确定一生中记忆的产生年份（包括那些非常早的部分）时，我们能做的只有猜测。
那真是你泰迪熊的样子吗？（图片来源：Shutterstock）
如果说弄错年份恰好解释了这些记忆的存在，那么，我们自然会认为，这些记忆中的事件大概和那些三岁及以上产生的内容差不多。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我们发现，报告中极早期记忆里出现的是婴儿时期的事件和物体（婴儿车，婴儿床以及学习走路），而更迟一些的记忆里则是儿童时期的典型事物（玩具，学校和假期）。这项研究结果意味着这两组记忆在本质上毫不相同，也同时排除了弄错时间这一解释。
如果该研究告诉我们这些非常早期的记忆与后期的内容完全不同，而我们也已排除了弄错时间的可能，那么，为什么包括我在内的人们会拥有它们呢？
纯粹的虚构？
我们推测这些记忆可能是被虚构出来的，也就是说，它们从未真实发生过。也许，比起回忆一个经历过的事件，我们更容易回忆起从婴儿时期的相片，家庭录像，经常分享的家庭故事或是常发生的事件和活动中提取出的意象。因而，我们认为，这些事实与一些零散的视觉意象结合在一块儿，形成了这些虚构出的早期记忆的基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意象与真实的结合开始被视作一段记忆，以供人们感受。
在我们的研究中，尽管有40%的参与者搜索出了这些被虚构的记忆，这个结果却也并不十分令人惊讶。当代记忆理论着重突出了记忆的建构性；记忆并非事件的“记录”，而是过去自我的心理表达。
换句话说，任何人的记忆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虚构——实际上，这是健康记忆系统运作的标志。但也许，出于某种尚未弄清的原因，我们有着虚构生活中无法记住的记忆的心理需要。目前，这些“故事”仍然是个谜。
作者：Lucy V Justice & Martin Conway & Shazia Akhtar
翻译：蒋静
审校：潘燕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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