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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博览》

开博时间:2016-07-01 14:43:00

《世界博览》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主管,世界知识出版社主办,为国家百种重点期刊之一。创刊于1984年,曾伴随跨世纪的一代少年、青年一步步走向成熟,名字为众多的中国人所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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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脱”后,它何去何从

2016-06-17 17:48:52

    这次英国暂时脱欧,只不过是普通民众要求维护自身利益的一种直接反映。可以确定的是,虽然英国暂时脱欧,但是它绝不会切断和欧盟的合作,事实上它也切不断。

 

 

624日,英国全民公投,脱欧派赢得胜利,英国宣布退出欧盟,相关手续将在两年内完成。苏格兰和北爱尔兰绝大多数民众坚决要求脱欧,而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民众则大都主张留在欧盟框架之内。英国脱欧是否引发欧盟其他国家的连锁反应,对于国内政局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英国脱欧众说纷纭

网络关于英国脱欧的讨论,主要围绕三点,一是英国为什么脱欧,二是英国脱欧有什么影响,三是英国脱欧对中国人有什么影响。

关于英国为什么脱欧的代表性观点,可以概括为:英国本身在欧盟中保有相对的独立性,主要论据为英国货币保持独立,英国始终没有加入欧元区;英国在欧盟中是第二大经济体,所以分担的会费较高,而且得到的实惠却比较少;英国这几年被欧盟硬性摊派了很多难民。

关于英国脱欧有什么影响的代表性观点,可以概括为: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某些本来就对欧盟游移不定的国家步英国之后尘;可能会再度引发苏格兰脱离联合王国的公投,甚至会影响到北爱尔兰,英国可能会为此解体;英镑离开了欧元区的支持,会在短期内变得脆弱,可能会在全球引发经济动荡。

对中国的影响说法可谓千奇百怪,有些说法颇具创意。中规中矩的说法是,英国的退出,可能会影响中国与欧盟的经济合作,因为英国一直是推进中国与欧盟经济合作的重要助力;英国退出欧盟,会导致英国需要加强与中国的联系,以促进本身的贸易,获得中国这一重要的外部力量的支持。

颇具创意的分析视角,比如说,中国留学生以后去英国留学,一年会省好几万元,以后中国学生更容易去英国留学,因为英国接受欧盟国家的留学人数会减少,自然要从中国这个留学生输出数量巨大的国家补足差额。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英国此次公投脱欧是普通民众观点决定的,而非精英决定的,普通民众判断政治决策,就看对于自己切身利益有无好处,而脱欧派重要的理由之一就是移民问题。可以想见,英国脱欧后的移民政策必然收紧,而留学本身就是获得移民身份的一种手段。英国虽然脱欧,但是教育方面与欧洲大陆的联系绝不会中断,如何能够断言,英国一定会减少欧洲大陆留学生的数量,增加中国大陆留学生的数量?去英国留学一年会省好几万,更是无稽之谈,英镑相对于美元的汇率会变,人民币相对于美元的汇率也会变,现在大陆经济增速降缓,央行已经下调了基准利率以刺激市场,人民币对于美元的汇率波动,就一定会比英镑小?

以上的分析的基础都是英国脱欧,英镑贬值。还有类似的观点,中国人去英国买房子将迎来利好,也是基于此。殊不知,英镑贬值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加大人民币贬值的压力。高中政治课本,就已经教导我们,货币贬值是贸易战的常用手段,会刺激本国的出口,对维护本国贸易优势有利。英镑作为世界贸易体系的主要货币之一,它贬值了,人民币和其他货币贬值压力增大是必然的。如果中国央行为了赢得人民币的货币优势,也进行贬值,那么相对于贬值的英镑,还有何优势可言?所以说什么去英国留学一年省几万,英国增加中国留学生名额,中国人到英国买房是个好机会,实在是经不起推敲。

 

英国脱欧是回归光荣孤立吗?

光荣孤立是今天评价英国脱欧的一个热词。很多人认为英国此举是回归光荣孤立政策。我相信,很多说这个热词的人,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个闪烁着厚重的历史光辉的词语的真正含义。国际政治的基础是地缘,英国虽然身在欧洲,却是孤悬欧洲大陆之外的岛国,犹如亚洲大陆东端之外的日本。英国历史上从来不乏一流的外交家,无论是帕麦斯顿,还是迪斯雷利,还是丘吉尔。英国的外交一贯的作风是稳健。

只要翻开欧洲的国际关系史,就可以发现英国从来没有真正的光荣孤立过,英国从来都是欧洲的玩弄均势大师。英国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欧洲大陆两强相争,或者两大强国联盟相争,英国总是支持欧洲大陆的第二强国反对第一强国,如果第一强国实在太强,英国就立刻放下光荣孤立,抛弃平时充当的“金主”身份,直接参与欧洲的战争。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国家利益,就是英国外交政策的最佳写照。

英国的光荣孤立与美国的孤立主义区别很大,英国的光荣孤立是积极的孤立主义,二次大战之前,英国的着眼焦点始终在欧洲大陆,英国始终是欧洲大陆事务的积极参与者。而美国的孤立主义则不同,美国的孤立主义在二战之前力量都很强大,美国的孤立主义当真有一些真正孤立的意思,当然前提是欧洲人尊重美国的门罗主义和门户开放原则,只要欧洲列强不染指美国的后院美洲,保持世界殖民地的机会均等,美国是可以和欧洲列强和平相处,大肆做生意的,美国不管欧洲列强打得你死我活。

只要稍微捋一下欧洲大陆大战的目录,就知道英国从来都是主要的参战方,无论是七年战争,还是反法战争,还是克里米亚战争,还是后来的一战和二战,哪一次改变欧洲均势的战争,英国人置身事外的?从来没有!英国的盟友从来不固定。

欧洲的不同历史时期的主要强国法国、俄国、西班牙,奥地利、普鲁士,乃至之后的德国,都曾是英国的盟友或者对手。只要欧洲大陆出现一个可能威胁日不落帝国的主要强国,英国就联合第二强国,或者组织一个国家联盟来对这个国家进行作战,通常的套路先是英国出钱、组织,如果第二强国及其联盟无法战胜第一强国,英国必然派出远征军赴欧洲大陆作战,必然派出长期居于世界第一的舰队封锁挑战它地位的敌对国家的海港。所以,英国从来不曾孤立过,英国的孤立是“光荣的孤立”。

但是用回归光荣孤立来形容今日英国脱欧的决策,那就是跨越了历史的时空了。一次大战之后,英法主导国联,世界第一强国美国长期不加入国联,英国维护住了日不落帝国的荣耀,俨然仍然是世界第一帝国。二战爆发之后,美国成为事实上的西方盟主,英国苦苦支撑,维护住了自己的独立。雅尔塔会议时,丘吉尔感叹,霸权的易手,有如此伤感的话语:“我的一边坐着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的巨大的俄国熊,另一边是巨大的北美野牛,中间坐着的是一头可怜的英国小毛驴。”

二次大战之后,英国的世界霸权完全被美苏取代。面对东西方冷战的世界格局,英国实力衰弱,无法再度保持光荣孤立,虽然表面上维持着英联邦,但是已经不是一个世界性的大帝国,在英联邦内部,印度、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与英国都是平等的。我认为,在二战之乎,英国的光荣孤立就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

英国苦撑英联邦,并强调美英特殊关系,但是随着欧共体的概念兴起之后,面对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趋势,英国权衡再三,还是在保留了一些条件之后,选择加入。欧共体演变成欧盟之后,英国就成为了欧盟的第二大经济体。从欧共体到欧盟,标志着欧洲从经济一体化向经济、政治全面一体化迈进。欧盟成为与北美和东亚并列的三大区域经济共同体。在英国进入欧盟之后,光荣孤立已经彻底成为历史名词。

所以这次英国脱欧,绝不是回归光荣孤立,面对强大的以法德同盟为核心的欧盟,英国找不到昔日的盟友,由于意识形态的因素,及北约和美国的客观存在,英国也不会扶植俄罗斯。所以在当今情势下,说英国回归光荣孤立,实属用词不当。

 

区域联盟理论会走向破产吗

我不想谈可能性太多的某些问题。比如说,英国脱欧后,可能对中国实施一带一路战略有好处。这样的问题,从正反两面都可以讲出很多理由。英国脱欧,必然对欧洲的政治、经济局势产生很大的影响,也会影响中英关系、影响中国与欧盟的关系,由于资本的世界流通性和世界市场的存在,以及世界货币体系的存在,必然会对中国产生巨大的影响。有些影响并不是直接影响,而会是潜在的长期的巨大影响。但是,英国的脱欧是不是如某些专家所分析的那样,标志着区域联盟理论的破灭。

当然不是。世界大势非常明显,全球化是势不可挡的潮流,作为全球化组成部分的区域一体化也是同样的潮流。区域一体化理论绝不会因为英国此次脱欧而破产。

西方国家的民主体制,使得普通民众的意志,在某些重大问题上可以影响国家决策,所以有些朋友评价说,这次英国脱欧是草根的胜利,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英国民众主张脱欧,是因为在绝大多数民众看来,英国留在欧盟中,英国国家吃了亏,从而影响到普通民众的利益。投赞成票或者是反对票,民众更多地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的本能行为。这样的行为实际上也是受到精英的观点的影响的。迎合了公众某种利益需求的精英们,通过政党活动及媒体宣传,让这种观点放大,从而影响更多本来没有观点的普通民众的观点。

近年来的难民问题、暴恐袭击,自然让英国民众对于外来移民心存恐惧和疑虑。所以此次公投,有此结果也并不意外。

仅仅用英国脱欧这一孤证去否定一个正在全球得到了长期验证的全球化、区域一体化理论,在学理上也是说不通的。无论是北美,还是欧洲,还是东亚,二战结束之后的历史都证明了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理论的正确,正是区域联盟的存在,使得北美、欧洲和东亚成为了世界经济最具活力的地区,呈现出三足鼎立之势,虽然东亚这一极显得比较零碎,不似北美和欧洲那么完整。英国本身也是在欧洲经济、政治一体化中获益良多的国家。

这次英国暂时脱欧,只不过是普通民众要求维护自身利益的一种直接反映。可以确定的是,虽然英国暂时脱欧,但是它绝不会切断和欧盟的合作,事实上它也切不断。英国的外交政策一向稳健,也许在今后的某个时机,英国又会要求重新加入欧盟,当然按照欧盟的加入条件,退出了再加入,会比较麻烦。

接下来的英国必定会面临一个相对困难的时期。未来的英国何去何从,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也将是一个困扰英国政府和民众的问题——脱离了欧盟,仅靠松散的英联邦和英美特殊关系,还有那些单边和多边的外交关系、经济联系,英国在全球和欧洲会不会变得比以前孤单?

在全球化趋势以及作为全球化组成部分的区域一体化趋势不可逆转的今天,下一步英国将何去何从?我认为在一段时期之后,英国可能会重新考虑加入欧盟,而且欧盟也会考虑再度吸纳英国,因为它们相互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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