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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徒弟千千万,倒下一片又一片。
说到马丁大爷,这位科幻奇幻界的传奇,门徒三千却始终没带出个名堂。各位徒儿宛如他笔下的韭菜角色,割了一茬又一茬。真就没个盼头了?那可不一定。
比如这位:
伊恩·特里吉利斯。不会写小说的作家不是好物理学家。师从大师,自己也争气,不仅奇幻拿得出手,蒸汽朋克科幻也不在话下,由此收获了众多国内粉丝。
这不,阅文杯第30届中国科幻银河奖就在今年把最受欢迎外国作家奖颁给了他!
今天,小编滑跪力推的这部《机械人》就是他的大作!不仅文笔有老爷子的风格,故事架构也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杀角色更是不在话下(笑)。总之,欢迎各位幻迷一起来探索充满神奇想象的炼金术世界,感受不一样的科幻。
一篇幻迷书评奉上,期待更多读者的热心品鉴!
小说虚构了一个时空,背景是荷兰和法国之间的一场战争后,短暂的和平间隙中。
荷兰的发条匠发明了机械人,被称为“喀拉客”,并且对其施加了“禁制”以保证他们对人类的命令绝对服从:每一个来自人类的命令,都会对其灵魂施加痛苦的折磨,且越长时间不履行痛苦就越厉害,直至崩溃。
而相应的法国,信奉天主教(荷兰信奉新教),认为喀拉客也具有自由意志,以解放喀拉客为名与荷兰僵持着。
荷兰人拥有炼金术锻造的机械人,发展出极其强盛的国家,而法国凭借着化学试剂作为防线,勉强与机械帝国的威压之下苟延残喘。
《西部世界》剧照
在开头,荷兰人破获了法国潜入的情报网,并且捕获了一只“叛逆的喀拉客”——摆脱了禁制,拥有了自由意志的机械人。
而法国仅剩的间谍,表面上作为新教牧师的卢克▪费舍(实际上是天主教徒),在绝境中传递出了一个关键的显微镜。
这个显微镜有望破解荷兰人炼金术的秘密,并且贯穿了故事的始终。
同时,法国在情报网几乎完全覆灭的情况下,仍在试图尽一切可能研究喀拉客,希望能够破解禁制的秘密,为自己赢得哪怕是一丁点优势。
故事分为四方:荷兰、法国,卢克▪费舍,以及一个普通的仆从型喀拉客贾克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卢克▪费舍的秘密任务)。
荷兰、法国都尽可能地在不违反停战协议的基础上,扩大自己的优势,而这个喀拉客贾克斯却在一次意外中直接引爆了双方的冲突,并且将故事导向了结局。
《我,机器人》剧照
小说并没有将这四方“势力”(如果一个普通人和一个机械人也分别算一种势力的话)完全脸谱化:
1
荷兰的崛起相当于“科学”,他们毫不留情地深入人体、机械,突破各种道德伦理取得了成就。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深切地拷问了传统,向人类意志最基本的东西发出了疑问,也凭借着对喀拉客的奴役和对民众的宣传(比如喀拉客没有感情、比如叛逆的喀拉客杀人不留情等等),让人民心满意足地作为统治阶级,获得了富足的生活、繁荣的文明。
就像文艺复兴运动之前、或者黑人解放之前一样,一部分人(或机械人?)作为社会底层被忽略,巩固着另一个阶层,统治阶级为了维持现状而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没有作为被统治者的喀拉客存在,那么整个社会都是最底层,也就无从发展了。
我们无法知道其他物品是否有感情、是否有自由意志,甚至自由意志本身是否存在都是一个疑问,我们能够接受这样的存在而生活下去吗?
小说中的荷兰,就否定了自由意志的存在。
天主教徒和他们该死的二元论,按他们对机械人的逻辑,连汤碗都得有灵魂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人类不是用血肉打造的喀拉客?如果我们把你开膛破肚,会发现你的灵魂吗?如果太过深入,会导致你的灵魂流失吗?
所谓的灵魂与自由意志并不存在,两者都只是幻想而已。
或许喀拉客们那些复杂的禁制,还有机器努力履行禁制的行为,都只是自然法则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电影《人工智能》剧照
2
作者给了法国“化学试剂”作为武器,能够困住、阻挡喀拉客(虽然非常不靠谱),作者主要是通过卢克▪费舍的祈祷词和谈话来表达天主教的信仰:自由意志和殉道之路。
在卢克▪费舍被抓后,与新教的人有过一次谈话,其中表达了费舍认为喀拉客具有自由意志的理论:
天主造了有理性的人,赋予他位格的尊严,具有对自己行为的主动力与主控力。
真正推动那些喀拉客的是强制力,是牢不可破的职责的纽带。
喀拉客经常表现出自我意识,以及思考的能力,会在处理工作、回答问题、区分禁制的主次并以最优方式加以履行上体现出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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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拉客贾克斯和牧师费舍,两个都是荷兰与法国冲突之间的棋子,命运各有不同:一个是作为奴隶的喀拉客获得了自由意志,而另一个则是信仰自由的人类被剥夺了自由意志成为奴隶。
他们之间的遭遇密不可分,而结局几乎殊途同归:前者历经奋斗后,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毁灭而假装仍受制于禁制,而后者的大脑被强行加入禁制无法抵抗。
谁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具有所谓的“自由意志”呢?对于受到禁制的喀拉客或者人类来讲,内在和外在表现如果被切断联系,自由意志立即成为空谈。
而对于解除了禁制的喀拉客,和从未受到禁制的人类来说,“禁制”真的不存在吗?
即使是标榜自由斗士的法国,在内部也避免不了权力的纷争。法国宫廷是出了名的淫乱,这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性成为法国宫廷内部权力交易的一种手段。
小说中代表法国,以塔列朗之名实行军事政策的是女子爵贝蕾妮丝(塔列朗在历史上是拿破仑时期的法国主教,精明的外交家,辉煌历史有兴趣可自行搜索),更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即使这个目的是为了法国的未来),她心肝情愿地利用自己的身体、丈夫的身体做为交易。
如此,建立在这之上的“自由”,是否真的就是值得向往的?法国就像是顽固的守旧派,一方面宣称捍卫自由,另一方面内部却腐朽非常。
《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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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人类之间的冲突外,小说貌似赋予了机械人的主观能动性,不止一处将机械人与人类做对比,尤其是贝蕾妮丝研究叛逆喀拉客时,与叛逆喀拉客的对话中,喀拉客面对拆解机械人持愤怒的态度:
这暗示我们不过是可互换零件的集合体而已。这不是我们的本质,就像你们人类否认将乱伦、食人和谋杀孩童归为人类的本质一样。
我们的自我认同感复杂到你们无法理解的程度。
小说临近最后的地方,荷兰人成功给人类植入了禁制,在人类的大脑中实行了喀拉客的技术,成功地剥夺了一个人类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利(但谁知道真实有多少人被迫改变了呢?)。
但从表面上来说,与普通人并无二致,只是必须实行荷兰统治者对他下达的命令。
他无法向他人求助、也没有喀拉客能够读出他的痛苦,变成了自己身体的旁观者,只能将恐惧、绝望、焦虑藏在心底,血肉之躯的喀拉客,不得不开始质疑自己终生的信仰:
自由意志到底是什么?我们毫无疑问是生而自由的,那么如果一个人无法做出自己的选择,而他人也不知道他是否有“禁制”,哪怕这禁制是属于自然法则,那他还拥有“自由”吗?
尼采说:我的疾病属于我的身体,但我的身体不是我,我是我的病痛与我的身体,但他们不是我,二者都必须被超越,如果不是在物理的层次上,那就是在形而上学的层次。
小说拷问了人类的本质,否定了人生而为人的基础,留下了一片虚无。
然而在这一片虚无中,我们又能抓住什么,又能够用什么东西来定义自己,要如何,才能在更遥远、更广阔的角度来审视自己?
在我印象中,数学是建立在几条简单的公理上的,由诸如平行线永不相交之类的公理,推演建立了当下整个数学体系,这仍然是有基础的。
然而前段时间,我在知乎看到一个关于数学定理的证明的解释(关于什么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作者说道,前沿的数学,那几个真正的大牛,抛弃了一切,在一片虚无之中仍然抓住了某些东西,并依靠这些东西着手建立公理的基础。
整个现代知识体系,不但在向上发展,也有人在向下掏空基础、并在虚无中找到意义,以此试图使得我们的文明更加巩固。就勉强以此慰藉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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