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火焰花
文/孟龙
图/杨正新
窗外苹果树细细的枝条轻轻摇曳着,它所结的惟一的一个胎儿晃来晃去,像是在荡秋千。苹果树很瘦弱,虽然只有一个胎儿,也仿佛供应得力不从心似的,完全没有枝繁叶茂的迹象。
莱娜半躺在对着窗口的床上,安详地看着透明胎衣里的胎儿。那是她的儿子,现在已经成形,眼看着就要成熟,很快就可以抱在怀里了。
莱娜非常喜欢小孩,只是这么想像了一下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感受,折磨了她许久的病痛就似乎减轻不少。她和丈夫萨里都是6字头的基因序列号。如今这世道,他们这样的下等人要存到足够的钱生一个孩子相当不容易。他们夫妇都已经年近五十了,她的病拖了好久也没能去大医院做彻底根治,就是为了省下钱来买苹果树,孕育这个孩子。
莱娜咳嗽了好一阵。还是出生在改良基因时代的人好命,她自己出生得早了点,这病可能就是与先天的基因缺陷有关,现在的年轻人哪个没有健康完美的肌体?她苦笑一下,可是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又能怎么样?以前穷人还有要小孩的自由,现在都是由工厂组合夫妻的基因,再做一些必要的改良,如替换致病片段和基因强化,然后购买昂贵的苹果树抚育胎儿,除此之外,每天还得花大笔的开销在特制的培养基上。她和萨里积蓄了大半辈子才换来一个孩子。不过总算有孩子了,为了这树上孕育的希望,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宙斯集团总裁府邸花园的苹果树上,还剩下最后两个胎儿,他们可是从满树近百个胎儿中逐步淘汰后的优胜者。1字头基因序列号的人都是极为有钱有势的,可以购买天价的特制基因片段来改良下一代的品质。像宙斯集团的总裁这种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更是可以拿到还处于实验阶段的最新基因代码,购买得起可以供养上百个胎儿的高大同时也高价的苹果树,这种苹果树正是为了给贵族们培育百里挑一的后代而设计的。从这么多竞争者中存活下来的胎儿,在胎衣之内就已经接受了无数的测试,各项指标都是一流的,可以说已经是天才的雏形了。再过一天这两个胎儿就要成熟了,最后的两个实在难分高下。但是豪门内是不欢迎这种兄弟出现的,因为他们是天生的对手,更何况法律也规定一棵苹果树最后只能孕育成熟一个小孩。
“醒醒,莱娜!”萨里的额头不断流着汗,莱娜的病拖了这么久,情况一直还算稳定,怎么现在就恶化了呢?如果能去一流的医院,应该是能很快治好的吧。望着窗外的苹果树,萨里黯然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儿子啊,很快就能出生了。
怀抱着还包在胎衣里的儿子,萨里慢慢地走着,步履有点蹒跚,仿佛衰老了不少。他亲手剪断了脐带,从树上摘下了这个还没有成熟的胎儿,没有了氧气的供应,孩子的小脸很快就变青了。他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不愿意用传送器,要自己送孩子去处理厂。
处理厂主要是为了处理豪门里的实验性胎儿,当然像萨里这样由于没有钱维持苹果树的培养基供应,而不得不让胎儿早夭的情况也是有的。法律规定,在出生之前,胎儿是没有任何人身权利的,也许苹果树供应商希望能售出更多的产品吧……
把儿子轻轻放进倾倒口,目送着他慢慢下滑,萨里呆立在倾倒口前,几乎化成了雕像。这时一旁的传送器启动了,一个几乎成熟的胎儿传了过来。萨里终于有了动作,朝那胎儿看了一眼,忽然发现那胎儿的眼皮竟然还在动!这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所以虽然已经断了一会供氧,却还没有死亡。在滑进倾倒口之前,萨里心念一动,闪电般伸出手,迅速抱起了孩子。他的心脏突突跳着,他还没敢告诉莱娜儿子已经死了,因为要把钱用来支付她的医药费,而且他一路过来也并没有碰到任何人,政府对他们6字头的人向来漠不关心,签发基因卡时也不会复查,也许他可以用这个孩子来顶替自己的儿子呢。
为了防止孩子长大后容貌被怀疑,萨里在他脸颊上文上了火焰形的刺青,因此,这孩子从小就被称为“火焰”。
圣埃尔是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校方向来毫不谦虚地自称是未来社会精英的摇篮,学生大多是1、2字头基因序列号人士的后代,自然是经过了充分改良的人类的佼佼者。这些名门之后拥有了优秀的基因和良好的教育,不过却不是都能理所当然地成为杰出的人才,可能追逐名利和成人游戏都耗费了他们的时间和精力,需要太多努力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麻烦了。此外便是中下层中出类拔萃的人物,靠赢得奖学金进入校园,比如火焰和他的两个好友麦克和杰恩,他们向来是戏称自己为圣埃尔三“贱”客。
火焰是个不多见的天才,就是那些血统高贵的人也不能忽视他在生命科学、信息学、数学等多方面展露出的才华,入校不久他便成为学生们私下爱谈论的风云人物。麦克虽然不像他这般才华横溢,但他对自己的专业有着狂热的喜爱,他学的是基因测试,经常会为了一串基因代码而着迷。基因工程系是圣埃尔最著名的系,半个世纪前的基因革命便是起源于此。至于杰恩,则是个程序高手,他对编程的专注程度是出了名的,经常可以为了节省时间一个月不洗衣服,当然也不洗澡。他本来相貌平平毫无特色,不过很多人隔100米都能凭他身上的味道认出他来。
清晨的校园,火焰夹着课本匆匆走向实验室。由于出身低微而且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贫穷在他身上有着明显的痕迹,苍白而显得营养不良的肤色,还有那一身父亲的旧衣,古老得可以用作收藏了。
这时,迎面一个靓丽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火红的头发,明媚的面容,性感的身段,错不了,是火焰花。火焰花是仰慕者给这美女起的绰号,火焰般热情,花一样美丽,更加上任性和特立独行的风格,真堪称圣埃尔第一美女。今天她穿了一身玫瑰色的修身服,正好衬托出火一般的头发和纤腴合度的身材,一边走着一边习惯性地美目四下顾盼,流波生姿,倾倒了路人一串。少女看到了火焰,扬扬眉,似有所悟地笑了一下,冲他快步走来。
“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刺青啊!”火焰花的光芒耀眼得难以逼视,他失神地忘了回答,余韵尚在他耳边回荡,柔软的芳唇便吻上了他的脸颊。
周围有抽气的声音,惊羡的口哨。火焰花向来我行我素,看不惯的人还是不少,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真是下流社会女人生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说话的是个烫着大波浪,长得也颇为艳丽的女子,高傲的架势看来当是出自相当的门第。火焰花变了脸色,这句话正刺中了她心底的伤疤,她扭头走了。火焰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中,抚着脸颊不知所措,他何德何能得到校花级美女的青睐啊?想来是火焰花看到他的刺青,误以为是他因为崇拜她而所文的缘故,所以有这样的举动吧。
火焰——火焰花,多么相似的绰号,就算他控制不住对有关火焰花消息的关注,也不敢奢望与她交际,与其做个不现实的绮梦,还是把心思花在保证奖学金不丢上比较重要。火焰花是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学生,父亲是2字头基因序列号,算是上流人士,母亲却是6字头的下等人,年轻时靠在酒吧里跳艳舞谋生,据说也是个能颠倒众生的绝色尤物。这样算起来火焰花的基因等级也不会太高,视她继承父母双方原基因的比例而定。不过她自己对此讳莫如深,这种个人隐私旁人也无从得知。她的母亲很幸运地碰到了她的父亲,因为他出身于一个并不强盛的家族,而且父母早逝,所以没有太多阻力就在她的魅力之下晕头晕脑地和下等人结婚了。不过她的母亲在婚后便很不幸地遭遇了新的环境的歧视,丈夫也开始日渐轻视她,连带对自己的女儿也不屑一顾了。随着火焰花慢慢长大,终于初露风采,父亲才对她们母女重视起来,他经常对火焰花耳提面命的就是一定要嫁入豪门,给他带来荣耀。
火焰的日子还是如平常一般匆匆地流过,学业、研究和兼职就是他生活的全部,父母年老,他要担负起全家的生计。母亲的病时好时坏,也曾去大医院看过,但却做不起收费高昂的器官移植手术。前两天他向学校申请能不能提前发给他一年助研的薪水,导师很遗憾地告诉他不可以,这让他心情很是郁闷。于是破天荒第一次,火焰想去酒吧。
结果在酒吧里,火焰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眼睁睁地看到火焰花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她穿得很少,露着单肩的紧身上衣,饰有流苏的超短裙,仍然是该死的美丽。火焰花已有几分醉意,和男伴相携而去,出了门口走了一段,并非是回学校的方向。
火焰花轻蹙眉,问拥着她的男伴:“不送我回去?”那人搂紧了她的腰,说:“我们去开个房间。”话才出口,便感觉头上遭到重击,回头一看,正是满身酒气的火焰。两人扭打成一团,火焰花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在一旁观战,像是根本不知道这场架是为她而打的。胜负很快分晓,火焰单薄的身体根本不是这人对手,头破血流地躺倒在地。胜利者最后踹了他一脚,“你这种低贱的人,想跟我斗!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整天摆着个才子的臭架子,你以为你是谁,下三烂的杂种。”说完他意气风发地搂着火焰花扬长而去,单留下躺在地上的人嚼着无边的痛苦。
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的疼痛还是心被刺伤的感觉,火焰握紧拳,虽说从小在轻蔑里浸渍,却是第一次如此痛恨基因的等级,正是因为这个,不论是火焰花弃他而去还是那人侮辱性的言语,都成了理所当然,还有他可怜的母亲。强忍着肉体和心头的剧痛,火焰挣扎着想爬起来。
“要我帮你吗?”眼前出现了一双高跟鞋,居然是甩掉男伴的火焰花去而复返。火焰花伸出了一只手,洁白修长,仿佛可以带人到天堂。火焰怔怔地看着她,这一时的心情,或许可以叫做感动,所有的痛都忘却了。
“你喜欢我是吗?”她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伤,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我知道你,最有天赋的聪明人,可你真的、真的很傻。刚才那人是2字头的,学校里不管谁的出身都比你好,你凭什么去招惹他?”
火焰苦笑一下说:“那如果他是1字头的,你就不会回头看我,是吗?”
“是!”火焰花没有半点迟疑,“我要嫁给一个血统最高贵的人,踏进真正的上流社会,只要有机会,我决不会错过。”星光流泻在火红的头发上,她的气势张扬而又脆弱。
也许一刹那一个人的心态就会改变,只是为了说不清的因素。火焰凝视着她,有种心痛的感觉,第一次面对这样想去呵护的情形。火焰仿佛燃烧了,他不是一个躺在泥水里呻吟,接受羞辱的同时又等待怜悯的人。那些拥有最好的东西包括最好的基因的上等人,每天追逐的无非是更高的享乐,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要费劲去对付任何麻烦的事情,总有一天,当他们引燃的火会横扫一切,结局如何并不是基因和血统能说了算的。
“我有我的方式来改变命运,我不会让一个数字禁锢我一生。”火焰缓缓地说。
“你这么自信吗?基因序列号不仅仅是数字,先天就代表了强势。我能做的只是把握自己,你怎么能改变存在的事实?”
火焰没有回答,答案也许有,但也需要好长的时间去找寻。火焰花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笑了,“我们是同一类人呢。”
四目相对,周围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我想亲你一下。”他的眼神很认真。
火焰花轻笑,“不好吧,会有后遗症的。”
火焰坚定地伸出手,直接揽住那云一样轻盈的腰身,收紧臂膀,困住她。炙热的嘴封住她的唇,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深吻她。像谁打了火石,“滋”一声亮光乍现,像烟花忽地在黑夜绽放,缤纷耀眼得让人头昏目眩。
十指交握,好久,火焰说:“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20年之后,看我们各自的将来是什么样的。”火焰花点点头,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梦,都想到遥远的未来看看,看不同的方式能走出怎样的结果。
窗外苹果树细细的枝条轻轻摇曳,这是一棵真正的苹果树,树上只能结苹果,结了满树的苹果也结不出一个小孩。火焰花悲哀地看着果树,风拂动她不再璀璨的红发,赌上所有青春,现在她知道自己输了。她草草披了一件睡袍,也无心装点自己日渐失去光泽的面容,好久没有练舞,肌肤也没有了往日的弹性。
年轻时她周旋在一堆崇拜者之间,最后挑选了地位最为高贵的利。利出身名门,风度翩翩,堪称世家子弟的典范。当他也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时,火焰花以为她可以掌握自己的幸福了,和这么出色的人物结婚,她马上就能跻身上流社会并受人尊重了,她的父亲也能对她们母女刮目相看。要知道无论什么血统,美丽是不分序列号的。她明白要和她这样血统不纯的人结合,利必定会受到家族的很大压力。但是她以为只要她投入他的怀抱,利必然欣喜若狂,只要她略施手段,利必然神魂颠倒,不过她没想到利这么聪明而自私的人是多么会为自己打算。
她被安置在这栋小别墅中,得到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空口诺言,让她在能通过合法婚姻跻身豪门的幻想中度过了她最美好的年华。两年前,利终于结婚了,新娘是在上流社会有着公主绰号的高贵小姐,没有火一般的头发,没有耀眼的风采,却有着最光彩的基因序列号。
“至少让我生个孩子吧。”一场欢爱之后,火焰花轻声说,没想到高傲的自己也有沦落到哀求别人的一天,她的心浸在悲哀和屈辱的泥水里。
“不行,私生子,你想让我的家族蒙羞吗?”捏住她的下颚,利冷冷地说,“女人,还是要乖乖听话才是。”
飘荡的思绪回到眼前,火焰花将目光从苹果树上移开,这样的生活她居然过了十年,真是不可思议啊,除了等待最终被抛弃的一天,她的生命里还有什么?长年做一只笼中鸟,火焰花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量,失望和悲伤给不了她离开利的勇气,回想起当年被打倒在泥水里的火焰,她终于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心情了。
传送器响了,一封信,不是化妆品公司或服务商的广告传单,信封上有一个火焰的标记。
“记得我们以前的约定吗?我们还有10年的时间,我在我的路上,你呢?”短短的一行字,火焰花却有着想哭的感觉,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她,在她不再光彩夺目的时候。恍惚的眼前出现的是昔日她伸出手从泥水中拉起他的情景,回忆模模糊糊,恍惚中他们换了位置,火焰对她伸出了手,那么坚定而深切的眼神,拉她从她的囚笼里出来。
“这段代码怎么样,漂亮吧?”杰恩兴高采烈,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他还是非常有激情。
麦克瞅了一眼,不满地说:“你这小子,别把天赋浪费在这种华而不实的修饰上,我可不在乎我的儿子有没有希腊式的鼻子……火焰三代开发得怎么样了?”
杰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身后一阵喧哗,原来是火焰跟设计师们打着招呼一路走来。年少时贫穷造成的瘦弱已经无影无踪了,火焰现在有着高大健美的体魄,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火焰的刺青更添了一分强者的气势。他满意地看着四周,这儿是个地下基因研究所,是他们“圣埃尔三贱客”联手创建的,历经几载已经颇具规模。
私下的基因研究尤其是应用,是非法的,不过他们的观点是:优秀的基因应该属于所有人,他们这些被序列号打上烙印的下等人也应该拥有优秀的后裔。杰恩还特别戏称,上个世纪有为了取消软件版权的软件自由战士,他们呢,理所应该被称为基因自由战士。
最先开发的火焰一代还只是基本基因改良,二代则重点研究脑域功能,三代着手于各种特长代码嵌入,分许多版本。下一个目标将是个性化设计定制。那些自诩高贵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十年,下贱的平民开始设计自己和自己后代的命运了。想想看,把所有的希望和想像都写进代码里,让苹果树孕育未来,多么让人期待啊。
“嘿,火焰,好几天都不见你了,忙什么呢?”麦克拍拍老友的肩。
“我想搞掉序列号档案库。”火焰眯着眼,低声说。
“不愧是火焰啊!没有序列号的限制,那可真是天下任我行了。”杰恩双眼发亮,“怎么做到呢,炸掉它?”。
“好啊,就炸掉它!”火焰笑了笑,“我向来不认为基因能决定一切,只要努力,我们这些人完全可以做得比1字头的人更好。我不想再让一个数字成为一生的烙印。”
麦克没有说话,他震惊了,火焰向来说到做到,他是不会开玩笑的。
“1,2,3,4,旋转……”欢快的声音伴着鼓点,一队青春年少的女孩随着音乐舞步飞旋。正对着她们数着拍子的是个很有韵致的女人,年龄给她的眼角添了几许细纹,但添得更多的却是岁月的醇味,一个温柔的恬笑融在立体生动的脸上,只有明亮的神采才透出几分年轻时火焰花的意气飞扬。
音乐暂停,火焰花让女孩子们休息一下,接通了室外微风,任思绪随风流动。
又是一个十年,她离开了精致的别墅和那个华丽却令人窒息的上流社会。积蓄不多,她又习惯了大笔挥霍,刚开始过得很辛苦。只身在都市里漂泊,她拥有的只是美丽和歌舞的天赋,以她的年龄登台表演并不是很合适,也曾遭遇冷落和轻视,甚至还面对羞辱……但始终她记着一句话“我在我的路上”,这给了她勇气和安慰。几年下来,她开办了自己的舞蹈学校,可以在淡淡的微笑里回望曾经的年少轻狂,在浅浅的忧郁中回忆过去的荒唐。
约定的20年就快到了,遥远的回忆里的人是不是还执著于当初的誓言?随身的传送器启动了,是一封有着火焰标记的信。信里附着一张崭新的基因卡,磁条里是一个基因序列号,一串长长的数字,代表不同的符号,不同的基因组合。“今天,将有千万个人扫描基因卡,将所有的数字代码连起来,我信任你,如果你也信任我,请一起来创造我设计的结果。”
火焰花举起基因卡,让阅读器读取里面的资料。这一天千万个追寻自由的人、信任火焰的人都有这样相同的举动。所有的数字信息畅通无阻地发送到了基因序列号数据库去接受检测,千万段数字串起来,就是一个很精妙的程序,让数据库发疯的程序,这是个天才的想法。所有的人工设计里都会有可以攻击的缺口,人类希望代替上帝之手设计自己完美的后代的时候丧失了自然的公正,必然也将付出在攻击面前脆弱不堪的代价。
基因局的官员们乱作一团,这次防不胜防的攻击让数据库彻底崩溃,电子信息完全毁坏。本来根据传统还有纸上备份的数据,但是恢复重建却是个繁琐又复杂的工作,自命不凡的天生贵族们最厌恶面对这样的事情。
一个隐匿了身份的人自告奋勇来承担这个工作,他出色地通过了技术测试,但是现在没有了基因检测的条件,谁也不清楚他的来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他的序列号不是贵族化的1、2字头,他承担这个艰辛工作的条件是修改自己的基因序列号,以便从此可以跻身上流社会。做审查的贵族们交换着轻蔑的眼神,假惺惺地称他为“我们将来的自己人”。
于是破天荒头一次,一个下层人走进了戒备最为森严的资料库。他踏进这个影响了他一生的地方,每一步都很沉稳,眼神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凝望着大量的文档,他缓缓笑了,轻声说:“时间到了,我送给你这朵最美丽的火焰花。”
他的身体神秘地自燃了,伴着剧烈的爆炸声,整个资料库埋葬在了冲天的火焰中。
【责任编辑:刘维佳】
最热文章
对于100年前甚至只是50年前的人来说,今天的城市看起来已经完完全全是一副未来都市的样子
德国概念设计师Paul Siedler的场景创作,宏大气派。\n
所有这些时刻,终将流逝在时光中,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银翼杀手》\n
最近,美国最大的经济研究机构——全国经济研究所(NBER,全美超过一半的诺奖经济学得主都曾是该机构的成员)发布了一份报告,全面分析了 1990 到 2007 年的劳动力市场情况。\n
J·J·艾布拉姆斯显然有很多科洛弗电影在他那神秘的盒子里。\n
我们都知道,到处都在重启;我们也知道,如果有钱,啥都能重启。所以,会不会被重启算不上是个问题,只能问什么时候会被重启。自然而然地,世界各地的各种重启现象衍生出了一个有趣的猜猜游戏:哪一部老作品会是下一个接受这种待遇的?\n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