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中国80后女作家郝景芳以短篇小说《北京折叠》摘得第74届“雨果奖”最佳中短篇小说奖。这是继刘慈欣《三体》之后中国作家在世界科幻文学重大奖项的再度折桂,一时引起了文学界的普遍关注。几乎与此同时,郝景芳早期尝试写作总结的小说集《去远方》出版。从《北京折叠》到《去远方》,郝景芳有意地淡化科幻小说的定型,呈现一种“科幻现实主义”的特征。
郝景芳并不执著于星际大战的夸张渲染,而是能在酣畅淋漓地仰望星空与遥想未来之余,又深深地扎根现实的底层。相较于《三体》拯救人类的“硬科幻”式的宏大叙事,《北京折叠》则更富有真实感人的“软科幻”的色彩。一方面,作者着力于在变形金刚般可以折叠的北京城中洞察社会阶层和人世冷暖,将她对社会阶层“物理固化”的想象,对男女恋爱的思考,对人口膨胀和未来就业的关注杂糅进了这部充满奇思妙想的作品中,使其作品具有颇为冷峻的现实感。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并不局限于阶层固化的三层空间的现实隐喻,而是能够以此为叙述背景,借老葛之口探讨机械工业化时代即将面临的就业困境,以秦天的朦胧初恋探索阶级差异压榨下扭曲的爱情抉择,从而使作品在较为直接的阶层隐喻中达到多元化的现实观照。
另一方面,作家又以细腻动人的笔触,展现着浓浓的人情味,为冰冷的想象世界带来丝丝温暖的爱,令读者仿佛身临其境,为之动容。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是深沉的父爱,支撑着老刀冒着生命危险转换空间,忍受着被大地夹住小腿的百爪挠心的剧痛,只为攒钱送糖糖去一个能教音乐和跳舞的幼儿园。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是甜蜜的爱情憧憬,让秦天看到依言的信后依然幸福而又失落的痴情等待。郝景芳以真实的细节为虚拟的世界涂抹温情的亮色,这也正是她科幻小说现实化的生动呈现。
就郝景芳的小说风格而言,大致介于科幻与现实之间。作者把《莫比乌斯》《去远方》《癫狂者》这几篇非科幻性质的小说放置在作品小说集的开篇,而在后面陆续呈现的作品中,无论是《我们的房子会衰变》中以房子的衰变表达生死的深思,抑或是《皇帝的风帆》中反映的复杂的权力斗争与真理揭示的重重矛盾,读者都可以鲜明地感受到科幻小说的生存感悟和现实再现。尤其是《雕塑》一文,作者以奇幻的笔法虚拟了石化危机,将人们面临灾难的不同选择与人性的弱点凝固在永恒的雕塑中,颇有萨特《鼠疫》存在主义的韵味。此外,《在远方》还汇聚着众多孤独者的形象,他们共同传达着作者对于孤独的体验。面对着党派斗争的重重误解,《皇帝的风帆》里的宇生在粒子潮降临的那一刻,就像临战的将军,孤身作战;在荒芜的山顶上,《山中问答》的“我”只是期许着有人听懂她的话。郝景芳有意识地把科幻小说从星空与未来拉回现实与人生,使其“科幻现实主义”作品更富有人生的温度。
科幻作家陈楸帆评价说:“(郝景芳的小说)身上散发着诗意的纯粹的光芒,却又不失对现实细致入微的观察与体认。”郝景芳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不乏多元的现实思考,虽然某些作品主题较为直接,但并不妨碍这种“科幻现实主义”式的个性创作继续纵深发展。像郝景芳这样的一批后新生代作家异军突起,他们正努力在想象力、思想性上进行突破,以独特的美,展示着中国当代文学茁壮成长与走向世界的种种可能性。
转自:http://tech.gmw.cn/newspaper/2016-08/30/content_11573546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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