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大刘?”对中国的科幻迷来说,这是一个比“什么是虫洞”更简单的问题。人人都想见“活的刘慈欣”。
他被誉为“中国最好的科幻小说家”,曾连续8年拿下中国科幻银河奖,让他人无奖可拿。他的《三体》系列是迄今为止销量最好的科幻作品,其英文版也正向世界输出。他跻身2013年度中国作家富豪榜,但直到今年11月,他才离开呆了近三十年的山西娘子关电厂。
这个牛人短发、圆脸、和和气气。《三体》电影版即将开拍的消息让他再次成为舆论焦点,而他仍像多年前一样,保持着对媒体的客气与善意——“我晚上10点半下火车,我们10点45分通电话可以吗?”
这位科幻界的大神,同时映射着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影子。他爱仰望星空,构建一部充满宏大叙事和深邃情怀的作品,悲天悯人。但他也只是仰望星空,无意于像康德那样抬头感叹道德律的伟大。他只是仰望。
电厂里的造梦者
小学三年级时,刘慈欣从父亲床底下翻出一箱书,其中繁体版的《地心游记》开启了他的科幻梦。“仿佛我天生就能读得懂这些繁体字。那些日子,好像我在一个黑屋子里关了很久,突然就打开了窗户。”无论多宏观的概念,刘慈欣都能把它形象化。光速有多快?它在1秒钟内能绕地球7圈半。光年有多长?光整整飞奔一年,才到达另一颗不知名的行星。
十年动荡,刘慈欣只在一个地方能看到与科幻有关的信息,那是父亲办公室里的《参考消息》。初中时,他在《参考消息》上得知《星球大战》在美国上映,引起轰动。一直到10余年后,他才看到了这部电影的剧照。而《星球大战》正式在中国上映,则是在22年以后。
令人意外的是,作为中国响当当的硬科幻作家,他的知识摄入渠道主要是阅读,这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的科幻文学有了长足的进步。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童恩正的《珊瑚岛上的死光》相继出版。“但全国就那么几家科普杂志和出版社在出长篇小说,每出一部你到书店都能看见,所以每年出版的科幻小说我全都看过。”
直到1980年末,一些国外科幻才开始披着别的文学的外衣被陆续引进,比如罗杰•泽拉兹尼的《科魔大战》。“我眼睛很尖,一看就知道哪些是科幻。”刘慈欣说,“我生下来就是看科幻的。”
而当这“看科幻”的人开始写科幻时,他已在山西娘子关电厂工作了十余年。白天,他是电脑工程师,忙的时候连续几天加班,不忙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闲坐。晚上,他是科幻迷的造梦者,趴在书桌前不动声色地写作,肆意在星际穿越。“不管生活在怎样的状态,你最好让自己迷上什么东西。文学、电影、音乐,你必须有所热爱。否则,生活就真的太平淡了。”电厂的工作意味着“稳定的收入、接触社会的窗口”;科幻写作则意味着一片让兴趣滋长的花园。他并不细究自己更爱哪种身份。“只是生活的不同方面而已。”他不矫情,言语间充斥着理工男常有的实用主义。
他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作,一个人构思,也一个人卡壳。他没有把书稿给旁人阅读搜集意见的习惯,同事知道他写东西,却并不关心。一次,某个同事对他说:“刘慈欣,我在网上看到有个写科幻小说的人很火,他的名字竟然也叫刘慈欣。”在这座小城里,没人和他谈论科幻、文学与情怀。《星际穿越》上映后,由于住的地方没有电影院,他甚至没在第一时间观看电影。看起来,大刘就像一位隐居的世外高人,但与他对话后才发现,他身上有条件反射般的坦诚、理工男式的平实与近乎苛刻的客观。与他闪闪发亮的光环相比,他朴素平和,不刻意包装自己,总是“说人话”。
“并不是因为我想住在那,我也想住在北京,住在上海,可我买不起房子,来了也没工作。不是我故意隐居当隐士,是因为我的工作就在那个地方。”今年11月,刘慈欣正式调入阳泉市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室,从事专门的文学创作和研究工作。目前,他正在构思下一部作品,题材或许和《三体》有所差异。“我现在还没确定内容,什么时候有想法了,我什么时候动笔。”
“我不介意拿《三体》做实验”
与热爱纸张细腻质感的作家不同,刘慈欣青睐电子书,喜欢屏幕轻盈的触感,但他对高科技的发展又心存恐慌——生活中有太多科幻的新东西,今天的科幻或许是明天的现实,“未来紧跟在屁股后面,摆脱都摆脱不了,你还写什么?”他说。“但科幻作品对现实肯定是有影响的。”刘慈欣想了想,补充道,“它能提供一个不同的角度看现实,就像地球,你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头看,它不过是个小亮点而已。”
大刘是无数粉丝心中的造物主,开通微博仅短短一夜,他便积累了一万多的粉丝,哪怕微博里空空如也,这个数字还在上涨。“我喜欢电子产品,但新潮的技术需要精力和时间,而我只把精力用于最重要的事。”他的微博粉丝数还在增长,人们耐心地等待大刘发出只言片语,像《三体》里等待外星文明回应的人类。“物理的尽头是数学,数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许多粉丝在百度群里如此评价《三体》。大刘听后讶然:“这怎么能和神学扯上关系呢?我是个不可救药的唯物主义者!”他从未借《三体》表达某种哲学思想,这就像小学语文试题中“分析中心思想”一样可笑。“我只是在写小说,只是努力在写一个好的故事。”
11月11日,《三体》的英文版在美国发行,它的精装版和kindle版在亚马逊上分别保持着亚洲文学第1名和第2名的成绩。面对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溢美之词,刘慈欣不以为然:“亚洲文学在整个美国市场的份额是很小的,《三体》英文版的销量很一般,非常一般。”实际上,熟读世界科幻作品的刘慈欣很清楚中国与外国科幻文学的差距。早年,他在接受采访时便已表示,将《三体》放在整个国际科幻小说的参考系里,他并没有信心。“我们还是粗糙了一些,不够精密,还有许多不成立的地方,经不起进一步推敲。”亚马逊上的美国读者给了《三体》4.7/5.0的评分,而这本书的中国作者则心态平和,与喧嚣的网络声音比,他更像一位旁观者,不抱期待,也不求销量,隐匿在一隅等待世界的回音。
《三体》电影即将开拍,奇怪的是,相较于粉丝来势汹汹的期待、质疑与建议,大刘并没有那么关注。“在中国拍科幻电影总得尝试,不能要求拍第一部就和《星际穿越》一样。我不介意拿《三体》做实验。”(授权转载)
每日荐书
去年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小玲,是在我导......
莫名的,在一片沉默之中,我突然接收到......
最热文章
人工智能写科幻小说,和作家写科幻小说有什么不一样?
德国概念设计师Paul Siedler的场景创作,宏大气派。
《静音》是一部 Netflix 电影。尽管 Netflix 过去一年在原创电影上的表现并不如预期,但是《静音》仍让人颇为期待
最近,美国最大的经济研究机构——全国经济研究所(NBER,全美超过一半的诺奖经济学得主都曾是该机构的成员)发布了一份报告,全面分析了 1990 到 2007 年的劳动力市场情况。\n
J·J·艾布拉姆斯显然有很多科洛弗电影在他那神秘的盒子里。\n
我们都知道,到处都在重启;我们也知道,如果有钱,啥都能重启。所以,会不会被重启算不上是个问题,只能问什么时候会被重启。自然而然地,世界各地的各种重启现象衍生出了一个有趣的猜猜游戏:哪一部老作品会是下一个接受这种待遇的?\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