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社区”上线。这是一个汇聚了科幻小说读者的论坛。开放几天来,最热门的话题是“电影《三体》怎么拍?”
刘慈欣的《三体》,被视为中国科幻小说的巅峰之作。它的电影版由张番番执导,计划2016年上线。刘慈欣的另一篇科幻小说《乡村教师》,也有搬上银幕的计划,导演是宁浩。此外,《微纪元》《流浪地球》《超新星纪元》三部刘慈欣作品,影视改编权也已出售。
文字与影像间总有难以消弭的矛盾。怎么拍,才能突破中国科幻电影的“乱纪元”,保留“刘慈欣味道”?
文中情怀遇上“编剧的麻烦”
每个基本粒子是否是一个充满着亿万星系的宇宙?或者,我们的宇宙是不是一个基本粒子?
这是科幻小说中最常见的问题。但它带给读者的思维震撼,却是深远的。如刘慈欣所说,“它让我们学会用上帝的眼光看世界。”
和很多科幻作家一样,刘慈欣也擅长这类宏大叙事。不一样的是,刘慈欣总会多问一个问题:当人类窥视到宇宙的真相后,人类还是以前那个人类吗?或者说,人类从宇宙中的婴儿文明成长为少年、青年文明后,原有的社会结构、伦理体系,还适用吗?
如果仅仅是简单的逻辑推理,答案很容易得出。
想想,一个原始人穿越到当下,他自然得抛弃混居群交的社会结构,融入现代伦理体系。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们不是原始人,不知道他感受如何。但刘慈欣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是那个原始人,适应的过程或许很残酷。
《中国2185》里,人类得到了延长寿命的技术。但它只能让人长生,无法不老。结果是,地球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百岁以上老人。他们依靠机器维持生命,思维已经钝化了。他们占据了大量社会资源,又是一股传统守旧的力量,阻碍人类的蜕变。
中国的年轻人试图从抛弃家庭这一传统社会结构入手,在传统势力的壁垒上撕开一股口子。这引发了新旧势力的交锋,一场形式怪异的战争爆发,差点毁灭中国。
那么,人类到底如何抉择?
或许作者心中的答案太过残酷。以至于他只能含蓄地说,“去宇宙中,开启人类新的童年”。
这样一部小说,如果改编成电影,很难想象制片方是否有那个勇气和智慧。
这种“编剧的麻烦”,刘慈欣的多篇小说中都存在。比如已经转让了改编权的《流浪地球》《超新星纪元》。但要论集大成者,莫过于《三体》。
“黑暗森林理论”撞上审查
《三体》这部长篇小说中,作者构建了一个“宇宙社会学”体系。
它有两个基本公理:
一、生存是文明的最根本需要。
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也就是说,总体来看,宇宙中各文明间存在竞争关系。要么是良性竞争——以合作为基础,要么是恶性竞争——以消灭对方为目的。
刘慈欣倾向于后者。他的理由是:
A、B两个文明,相互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不知道对方是恶意还是善意。双方会不断猜疑。
人类从学会使用火种到使用蒸汽机,花了几百万年,再到学会使用核能,却只用了几百年。技术发展突然加速,这种“技术爆炸”,人类能经历,任何一个文明都有可能经历。
换句话说,A文明即使比B文明弱小很多,但它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超越B文明。对B文明而言,不知道A文明是善是恶,保证自己生存的成本最低的办法,就是尽早消灭它。
以上,就是“黑暗森林理论”的基本框架。“宇宙是个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潜行的猎手”,这个理论,也是小说《三体》最核心的部分。
霍金也曾发出过警告,贸然接触外星人,可能会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如果说霍金在宇宙的神秘幕布上戳了一个洞,刘慈欣则是在这个基础上撕开了一扇窗。
通过这扇窗窥见宇宙真相的人类,将不得不面对残酷的拷问:公平、慈爱,这些基本伦理,在这个充满杀戮的黑暗森林里还适用吗?
在《三体》中,作者把这个问题细化了。
地球面临灭顶之灾,仅有的几艘飞船逃出升天。但每艘船携带的能量,都不足以到达目的地。船长们面临抉择:要么大家一起消亡于宇宙中;要么对别的飞船发动攻击夺取能量,为人类留下希望的火种。
小说中,有船长选择了后者。
这类冷血英雄,目光远大、为了大局不择手段,在《三体》中多次出现。
但在许多读者眼中,他们却又充满了人格魅力,“正面形象”大于“负面形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里,作者有足够的篇幅去解释这类人物存在的合理性,消解他们与“主旋律”之间的冲突。
但在一部一两百分钟的电影里,要做到这点似乎不太容易,毕竟篇幅太有限了。如果处理不好上述矛盾,那可能是一部不符合意识形态要求的电影,审查关怎么过?借用王小波的话说,拍这样的片子,“现实意义在哪里?积极意义又在哪里?”(王小波,《中国为什么没有科幻片》)
剔除掉这些“冷血英雄”,剔除掉“宇宙视角下人类社会结构和伦理问题的思考”,审查关倒是好过了。
但那样一来,很多科幻读者可能又有意见:这样的科幻,还是刘慈欣式的科幻吗?
讨论情怀时先讨论普通受众
潇湘晨报:在国内和国外的科幻论坛上,你都和读者在线交流过。双方关心的话题,有何不同?
刘慈欣:国内读者大多是在谈科幻本身。比如电影怎么拍?情节怎样才合理?科学部分够不够“硬”?
国外读者不大一样。他们最关心的话题是,包括《三体》在内的科幻小说如何反映中国现实问题?
潇湘晨报:你怎么回答?
刘慈欣:从我个人来说,我希望他们看中国的科幻小说,就因为它是科幻小说,而不是希望从中看中国的现实。我觉得,中国的科幻小说恰恰在远离现实,描写的都是未来和遥远宇宙上的事。
潇湘晨报:《乡村教师》和《三体》的电影剧本,和原著比如何?
刘慈欣:《乡村教师》的电影项目还在策划中,没最终定,也不好说太多。我只能说,宁浩是个非常认真的导演,这个剧本他花了三四年时间了,他一定要做到自己满意。我钦佩他这种精神。至于《三体》,剧本已经出来很多稿了,一直在修改完善,也没有最终确定。
潇湘晨报:“在极端环境下,人类通行的伦理道德准则是否还适用?”这是你许多作品中的核心思想。很多读者都担心,改编成电影后这些内容会消失。
刘慈欣:我的作品,都是写大场面、视野比较开阔的。理想地说,我当然希望它改编的电影能呈现出大视野、深远的思想。但科幻小说和科幻电影是差异极大的艺术。写科幻小说,一个人就能干。科幻电影不同,它投入大得多、受到的审查也严格得多。它要求团队合作,团队里有一个人烂,它可能就是个烂片。
潇湘晨报:和原著差异太大的话,科幻迷会失望。
刘慈欣:读者意见当然很重要,但一个科幻电影能否成功,他们的看法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大部分科幻电影受众都不是科幻读者。所以,对制片方而言,在讨论情怀、风格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普通受众的欣赏取向。(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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