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pawn
导语:在赛博朋克题材作品中,“控制”与“失控”经常形成激烈的矛盾,同时又形成彼此依存的关系。当我们对各类文学、影视及其他艺术作品进行品评时,经常不可避免地要谈论到它们——那么在赛博朋克的世界中,“控制”与“失控”究竟象征和意味着什么呢?
赛博朋克:来自于“Cybernetics”
赛博朋克展现的控制论,生物技术,通信网络......同时在这“黑客”,“网络牛仔”,“黑帮”,“毒品”盛行的世界中交相辉映。赛博朋克一词的影响不可估量,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作为科幻的一类分支了。“赛博朋克”一词最初是由cybernetics(控制论)一词的演变,因此“控制”或者说“技术控制”已然成为了赛博朋克作品中最为重要的中心之一,从威廉·吉布森的蔓生三部曲到电影《黑客帝国》,《银翼杀手》又到《BLAME》《攻壳机动队》等等无一不体现出“控制”的主题,同样赛博朋克也继承了迈克尔·克莱顿开创的“技术失控”。一些赛博朋克作品在“失控”一次上表现得尤为极端比如《BLAME》。
控制与失控两个互相矛盾的词构成了赛博朋克类作品不可缺少的主题(在此说明:下文中将出现两个不同含义的“失控”,第一个指的就是技术脱离正常的轨道所造成了巨大危害,第二个失控来自凯文凯利的《失控》一书,指的是一种更为高级的控制技术,能够脱离人类的管理,根据环境进行自我控制),而这两个词也会伴随着出现“超人文主义”的思想,总的来说,“控制”与“失控”是赛博朋克类作品对于技术之于人的探讨。
William Gibson
控制:人类改造世界的阶段象征
“自从洪荒时代以来,人类就具有控制物质环境和社会环境的欲望”(穆尔)。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人类对于自然的控制展现在人类对自身所处的环境的改造与利用,这是一种由原始的求生的欲望所延展的行为,而在人类不断的进化中,这种行为的目的由求生转变为了更高级的目的。而早期的部落信仰或是说宗教在某种程度上虽然阻止了人类对于自然的“控制”,但它却实现了对于社会环境的控制。
“现代科学技术是由‘解释,预言与控制’这三个词为特征的,借助由经验获得的观察自然规律的洞察力,人们不仅能够解释已发生的的事件,而且还能够预言未来的事件,以及通过改变前提条件去控制它们”(穆尔)
对于解释预言与控制,穆尔做了一个简单的例子:理想气体的状态方程:PV/T=常数,这种方式的定律可以让我们解释预报和控制现象。例如,当恒定体积的气体增加压强时,必然能在温度升高的现象中找到原因,因此以同样的定律为基础,我们能够预报这种情况:当我们继续增加温度时,压强也会随之增加。从这种预报中也可以看出这等同于结构性控制。由此可从已经设定的规则中推导出技术规定:你想不断增加恒定体积的气体压强时,你就必须提升温度。
实际这就是机械论世界观的基础,而这样的观点认为世界上一切事物在原理上都是可预测和控制的,这就好比莱布尼茨曾经设想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科学,又或是现代物理中的M理论。
不过事实常事与愿违,19世纪末物理学家大都认为物理这个学科已经基本封顶,但突如其来的量子力学和相对论打破了这一想法,而在1927年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理”也如同幽灵一般困扰着人们。而爱手艺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爱手艺的悲观态度便是人类不可能达到控制的顶端——对自然的控制,在他的作品中,人类不是尼采口中的绳索,连接超人与动物,而是人类、超人、动物在自然面前并无区别。
Artstation:Wadim Kashin
超人文主义
世界超人文主义学会定义:“超人文主义是一种哲学,他提倡通过科技来克服我们的生理局限,改变人类的生存状态。科技的加速发展开拓了这种变革的前景,作为超人的人工智能和分子纳米技术。这些科技发展产生的效应可能包括:生化领域变得丰富多彩,或可以重新设计娱乐中心,从而能够使我们享受丰富翻情感,长寿的幸福和日常生活快乐的巅峰;消除衰老困扰;或许还能利用人造合成强化材料和电脑逐渐取代人类身体。”
“超人文主义者觉得科技进步并不是一种威胁,而是使世界更适宜生存并拓展我们的疆界的一种方式”(穆尔)
超人文主义者希望通过技术与人类结合从而弥补人类在先天上与其他物种的差距,机器人专家莫拉维克甚至提出“将复制思想,摈弃肉体,在专门的肉体模拟器中生活,甚至仅仅作为一种思想存在......”
“在这种转型过程中,我们五一将会丧失人类的某些特性。而这恰恰吻合了超人文主义者最终的期盼:创造一种后人类的生活模式”(穆尔)
事实上,超人文主义者的构思,十分明显的表达了人类的发展是以进化为基础的。但超人文主义者的说的进化不再是自然选择,而是以技术控制为根本,以技术来改变来控制人类自身的进化方向,也就是说未来在于我们的选择。例如,在海伯利安四部曲中的伊妮娅一等人就可看作是超人文主义的变体。
Artstation:pablo dominguez
“演化的核心机制是不断的循环和变异的自然选择”。在20世纪50年代,阿兰图灵便提出让计算机重现演化或者说进化的过程,这一演化并非是自然演化,而是由人工演化来对机器人导向,也就是以“控制”引导的进化。但不同于现代机器人演化学中的盲过程遵循了达尔文的思想:演化是盲的。演化没有预期目标,也不做规划。演化只关心最具有适应性个体的存活,而并不在意这些个体为了生存所使用的手段。
而在超人文主义者眼中,进化并不是遵循预定计划而嬗变的,而更多地只是冥冥之中的机遇(多种不同涵义)所导致的结果......文化的突变不同于生物进化的突变,我们可以将文化看作一种控制冥冥之中的机遇的努力......通过文化培育,遗传基因重组的巧合性和偶然性都服从于人类的设计,而借助遗传基因工程,甚至原先的偶然性基因突变也变成了科技控制的对象。有鉴于此,人类最终会完全实现对自身进化的控制。
“在达尔文的隐喻中,我们是一个盲钟表匠的手工艺品。但现在我们获得了些许视力,如果我们要选择,我们就能用我们的视力来引导这位盲人的手。”
——莫拉维克
Artstation:Wadim Kashin
不可控——失控的前兆
任何组织能够控制保持自身内稳定性,是由于它具有取得,保持和传递信息的方法。
——诺伯特·维纳
那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对于信息的掌控就是保持内稳定性的重要因素,那么当社会结构(系统结构)越趋于复杂时,系统所要维持对信息的掌控的代价就要越大,因为复杂,所以导致允许出现的内稳定性崩溃的不可控因素就越大。
举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抽木块(或者说抽麻将),这个游戏应该很多人小时候都玩过,把木块一层一层的向上堆高,堆成一个立在桌面的三角形,顶点可喻为权利的最高点,向下权利依次递减。如果这是一个复杂(有许多木块组成)的三角形,那么开始抽木块。很容易发现当我们抽出的木块是位于下方位置时是很容易抽出来的,并且还能连续抽出四周的其他木块,让漏洞变大,此时整体的建筑依旧趋于稳定。
这正是由于系统复杂的关联程度弥补了不可控因素带来的危害,但这也就导致了复杂的关联掩盖了危害的扩大,使不可控因素在未察觉时就变得非常大,此时仅仅需要抽出边缘一块与漏洞相连的木块,那么看似稳定的解构就轰然倒塌,系统随之崩溃且难以弥补。这其实可以类比生态系统,越复杂的生态系统其抵抗力稳定性就越强,而恢复力稳定性就越弱,对不可控因素的包容能力增大了不可控因素破坏系统的风险。
维纳
当我们抽去靠近上层的木块时,上层可允许出现的漏洞扩大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上层本身处于权利较高的位置且被更高权利掌控,对于不可控因素就越容易发现,就算上层部分倒塌也能够迅速修复使系统还原——抽掉最顶层的一块是不可能的,作为权力的顶峰,自然是最受关注的,甚至可以说它已经成为了一块可控因素,并且作为统治者也不会毁自己的统治或者说毁掉他自己,就算意外死亡,因体制关系也会有另一个“big brother”来替代。因此系统越简单发现不可控因素的可能性就越容易,也更容易修复,哪怕是在《1984》大洋国这样对信息高度控制的国家也依然会出现不可控因素。
1984
失控
“如果使用一套无法有效干预的机械装置,希望它帮助我们完成某个意图......我们最好能提前确认输入机器的意图与我们希望达成的目标是一致的”
——维纳
现代技术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控制。以天气预报为例,这短期内可实现较为准确的预测。“当我们关注复杂物质系统时,要对可预测性和可控制性设置基本限度”。
凯文凯利在1994年所著的《失控》,这一书名所指的是技术不再需要人的控制,它能够根据环境控制自己,即技术的自控,这是他所设想的更高级别的控制。超人文主义者希望对天气进行100%预测,或者是对天气进行控制而使预测达到100%。而凯文凯利的“失控”是以技术控制天气,最终使天气能根据环境的判断来决定是阴雨还是晴朗。而失控是人类在对天气进行控制时失败,从而产生毁灭性的灾害,这样看来《BLAME》可以算作是三者的结合体了。
Artstation:Wadim Kashin
结尾
赛博朋克已经不再是作为一种科幻分支或是亚文化了,它已然成为了人类扩展未来的窗口之一,由控制论(cybernetics)一词转变而来的赛博朋克和控制论已经分离不开了。但技术控制往往又伴随着技术失控(迈克尔·克莱顿首创的科幻形式)。凯文凯利在1994年著的《失控》以及维纳在1948年著的《控制论》都是非常好的参考,也从穆尔的书中首次得知”超人文主义“一词。用海德格尔的意思来说,形而上学于我们已经显得太旧,而赛博空间则显得太早。
赛博朋克非常的吸引人,我也将会更多结合作品来讨论,此篇仅仅是我在接近高考前忙中偷闲所写的,时间有限水平更有限,错误的地方也许较多,望批评和指正。愿与君共勉,更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授权转载)
参考书籍:
《赛博空间的奥德赛》——约斯 德 穆尔
《控制论》第八章 ——维纳
《环球科学》第12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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