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文化圈里,科幻一词似乎有了主流的味道:
好莱坞大片《星际穿越》疯狂吸金的同时,还被赋予了“史上漏洞最少的硬科幻电影”的桂冠;而在北京师范大学,科幻文学博士的招生工作也已经正式展开;刘慈欣的《三体》三部曲不但在美国售出百万套,而且也即将被拍成电影;这或许是自民国至今,中国科幻最好的时代。当然,这个“最好时代”的成立前提是我们不去考量科幻文学作者的稀缺。
以中国的传统文化而言,我们并不乏想象力,甚至还可以冠以科学名词来解释:《山海经》里的诡异生物可以看做是DNA变异,《西游记》里的72变是量子化剧变的成就,甚至连《聊斋志异》,我们都可以看作是“魂魄的多维空间应用”。
只是当我们试图以严谨缜密的科学精神去思考这一切时,却又会得到“荒诞不经”和“艺术夸张”的结论。
与之相反的是,不少走出影院的影迷一边给《星际穿越》冠以“烧脑”的称号,一边匆忙的登录网络去恶补诸如“虫洞”、“奇点”、“第五维度”等科学知识,最终会恍然大悟,然后彻底拜服于导演的想象力之下。
不管是最好时代还是最坏时期,中国科幻如今的生存状态,其实恰恰体现出了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科学素养的匮乏,让我们对于科幻若即若离。
80后科幻作家飞氘:科幻电影在走来的路上
在今年之前,提起中国科幻,大多数人会不甚了解。
但是随着《星际穿越》的热映,以及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在国外的出版,人们重新开始审视这一被自己冠以“小众化”的文学体裁。
长久以来,人们对于科幻文学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误区,而一些经典的科幻文学作品又往往被普通大众冠以“晦涩难懂”的帽子,难以普及。
这或许也是科幻被大众忽视的原因之一。
近日,本报记者采访了80后科幻作家飞氘,与他就科幻文学的发展,进行了一次畅聊。
中国人不乏想象力
长久以来,大众对于中国科幻知之甚少,而不少业内学者谈起中国科幻的遇冷,则会冠之以“中国人缺乏想象力”等“金科玉律”。
但如果梳理中国传统文学,我们或许会发现,《山海经》、《西游记》、《聊斋志异》等作品,都是极富想象力的。只是我们没有给想象力装上科学的翅膀。
山东商报:据说您跟吴岩教授读硕士的时候,就是以研究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为主。那么对于国人缺乏想象力的说法,你是怎么看的?
飞氘:其实有一个说法我比较认同,就是说中国的文学传统里不乏幻想而极少科学幻想。当然这也是有一定原因的。科学认知是近代才产生出现的,在此之前,我们的古人们对于自然现象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认知体系,那么在他们的认知体系下产生的这些幻想作品,我们不能对其要求要有科学的逻辑性和严谨缜密。
说到现在国人的想象力,当然也存在,但是科幻不能只有想象力。
有时候大家都会在想,到底什么是科幻,什么才算是科幻文学?我觉得加拿大学者、科幻研究专家苏恩文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他说科幻就是“一种认知性的陌生化表达”。那么所谓的陌生化,就是指幻想部分,而认知性,就是指科学部分。也就是说,科幻小说其实就是通过科学的合理的方式,去讲述一个带有幻想色彩的故事。
中国科幻的“大发展”
在《星际穿越》热映之后,网上似乎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声音认为,中国的科幻文学即将步入黄金时代。而另一种声音则坚持认为,科幻文学属于小众文学体裁,中国科幻的春天尚未来到。
不过如果分析现当代文学史,或许我们会发现,对于科幻文学,我们曾经有过一些特别的记录。
山东商报:听说你目前在清华中文系读博士生?
飞氘:是的。从吴岩教授那里毕业之后,我又考了清华大学中文系,研究的方向依然是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史。我觉得从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特别的东西。
山东商报:说到科幻文学的发展,大家好像都觉得美国才是科幻文学和科幻大片的国家,对于中国的科幻文学发展似乎不太了解。
飞氘:其实在新中国建立之后,科幻文学有过几次大发展,比如说上世纪五十年代,受当时苏联的影响,我们也出现了科幻小说,现在汉语中的“科学幻想小说”这个概念大体上是从那个时候被固定下来的,同时也出现了一批科幻文学作家,但是那时候的科幻小说不管是内容还是科技含量,都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童恩正,郑文光,叶永烈等前辈写下了一批优秀作品。但是到了1960年代,受政治因素影响,这一次的发展无疾而终了。
等到文革结束之后,中国科幻又出现了一次大发展,这一次的发展出现了一些里程碑式的作品和人物,比如说郑文光的《飞向人马座》,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童恩正的《珊瑚岛上的死光》,这三部作品同在1978年登场,划定了一个新时代的开端,《珊瑚岛上的死光》还被拍成科幻电影。但是到了1983年,因为政治因素以及其他的一些原因,这一次的高潮又结束了,而且这一次中国科幻一度跌入到了低谷。
一直到了1990年代,科幻文学才重新开始发展,而且这一时期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作家,比如说王晋康、刘慈欣、韩松、何夕等所谓“新生代”的一大批人。
中国科幻进入黄金时代的前夜
近年来,中国的科幻,尤其是科幻文学创作方面,有了不错的成绩。譬如说刘慈欣的长篇科幻小说 《三体》三部曲,就在国内引发了热议。
但是有些遗憾的是,似乎除了刘慈欣之外,国内其他的长篇科幻小说作品并没能达到 《三体》 的高度,以至于有了“刘慈欣一个人拉高了中国科幻文学”的说法。
山东商报:现在看来似乎中国的科幻文学很尴尬,有人认为这是中国科幻的黄金时代,也有人认为中国科幻即将灭亡。对此您怎么看?
飞氘:有人认为中国科幻即将灭亡吗?我倒是没听说过。我反而认为这倒是一个黄金时代。首先如果从外部环境来看,目前中国已经处于一个非常好的时代,有许多大时代的命题值得作家去开拓。而且,相比过去来说,现在的科幻文学创作不会受到科普专家的太多干扰。比如说在新中国之后的两次发展阶段,科幻作品一出现,往往会有科普作家出来提意见,认为你的作品在科学上站不住脚,会造成读者的误解,或者缺乏教育意义,甚至说你是“伪科学”。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了。过去把科幻当作科学工作的一部分,现在它成了文学艺术的一部分。
除了大环境的改变之外,目前文化生态的格局也改变了,比如说电影产业的崛起,会给科幻文学提供一种新的生存方式,而且随着产业的发展壮大、人才和经验的积累、人们认识的转变,像模像样的中国科幻电影也是指日可待的。
山东商报:说起科幻电影,好像好莱坞一直走在最前沿,而中国似乎很少有科幻类型的影视作品出现。
飞氘:这里就存在于一个问题:美国的科幻文学发展了很多年了,目前看来很多科幻电影的编剧、导演甚至于投资人在小时候就是看着科幻文学作品长大的,他们愿意投资和拍摄科幻电影,因为自己从小就有这方面的情怀。相对来说我们的科幻文学发展不太顺利,还出现过几次中断,所以科幻影视的制作上就存在一个滞后性。比如说等到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当年读《科幻世界》长大的80后90后逐渐在社会上掌握了一定的资源、具备了一定的能力之后,也会出现一批愿意投拍科幻电影的投资人和导演编剧。所以我觉得,中国科幻目前很可能已经进入了一个黄金时代的前夜。
科学素养决定科幻品质
在《星际穿越》公映之后,影迷们似乎分成了三派:一派大呼过瘾,一派则觉得看起来很吃力。还有一派在走出影院之后就登录网络恶补虫洞、黑洞、因果论等所谓的科学知事实上在科幻小说中,硬科幻小说由于涉及大量的科学术语,往往会让不少人阅读起来颇为吃力,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科幻小说很难吸引大众的原因之一。
山东商报:科幻文学似乎有软科幻和硬科幻的区别。尤其是硬科幻,似乎必须具备一定的知识量才能够领会其中的含义。
飞氘:确实,科幻文学,特别是那些感觉比较“硬”的作品,与其他通俗小说的一个区别就在于,对于阅读者的知识储备有一定的标准和要求。这其实就涉及到一个大众的科学素养问题。比如阿瑟·克拉克的名篇《与拉玛相会》,对于一个已经把力学知识还给中学物理老师的读者来说,可能感觉不到其中有什么美感。
但同时我也觉得,中国的科幻文学或者是科幻影视作品,应该借鉴一下美国的方式。比如说《星际穿越》是一部典型的硬科幻影视作品。在这个作品拍摄时,导演邀请了天体物理学家来做顾问,而且这些在科学领域的专家也愿意担任顾问来做好影视作品。还有,卡尔·萨根这样的科学家,写出伟大的科普作品。反观国内的科学家们,在面向大众的科学普及工作做得还很不够。
山东商报:说起来,学生好像一直是中国科幻文学的主要读者,但是一旦他们走上社会,基本上就不太读科幻文学了。
飞氘:是的。好像我们的社会文化就是这样,一个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如果整天跟领导同事们聊科幻,或许会被人认为不成熟。同时,我认为当下社会的巨大压力,也让年轻人们对于科幻文学很难产生兴趣。比如说忙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他们可能希望看点轻松的作品,因此对于有一定阅读门槛的科幻文学就不太喜欢。当然,网络文学里也有大量科幻色彩的故事,但这方面我不太了解。(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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