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穆君

“有一天绿豆自杀，从5楼跳下来，流了很多血，变成了红豆；一直流脓，又变成了黄豆；伤口结了疤，最后成了黑豆。”

看到这样一则冷笑话，有些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些人却感到疑惑，根本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尽管幽默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尽管对幽默的研究在心理学中至关重要，但是直到最近几十年，脑成像技术的发展才使得神经科学家能够确切地了解在听到笑话时我们的大脑是如何反应的。现在，科学家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些人感到好笑的段子另一些人却只感到了“冷”。

幽默究竟是什么

到底什么是幽默呢？大部分理论都认为，幽默之所以为幽默，必须有一个特点——“不和谐”，也就是存在一些出人意料的或者违背常识的元素。

还记得赵本山的春晚小品《昨天、今天、明天》吗？崔永元最后让白云和黑土用一句话来总结一下。“只剩一句了？”当赵本山问出这句话时，亿万观众都跟着一起猜，他会说什么呢？就在所有人都恨不得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赵本山究竟要说一句什么经典台词时，他只是没出息地说了一句：“来前的火车票谁给报了？”

这个幽默的不和谐之处就在于故事没有朝着大家期待的方向发展，没有像通常的节目结尾那样说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壮志豪言或者名言警句，而是来了一个戏剧性的“反高潮”。这些都是建立在我们对《实话实说》这个节目的了解的基础之上的。如果去掉这个场景，改成仅仅是3个人的普通饭后聊天，那么这最后一句话就没有什么可笑的了，因为大家对它不会有特别的期待。就像美国杜克大学的卡利·沃森定义的那样，幽默是人类对情境产生迅速直觉判断和随之而来的稍慢的谨慎判定之间差异的产物。

大脑的幽默机制

那么，这一系列过程由大脑的哪些部分承担呢？为了找到答案，美国达特茅斯学院的约瑟夫·莫兰利用磁共振成像，对看电视情景喜剧的志愿者的大脑进行了扫描。实验发现，在看到幽默的情节时神经系统有独特的活动模式，而大部分活动发生在大脑左侧颞下回后部和左侧额下回。这些脑区通常与我们的语言理解有关，也与调节我们的注意力的能力有关，这正好符合幽默的核心过程——“不和谐”的制造和消除。

斯坦福大学的迪安·莫布斯的进一步研究揭示了大脑边缘系统与多巴胺分泌和奖赏过程有关的重要活动，从而解释了人们为什么听到笑话后会高兴。对纹状体腹侧活动的研究更加说明问题，它的活跃度正好随着笑话的好笑程度上升。

但是，幽默的机制远远要比一般的大脑活动复杂得多。除了前面提到的识别幽默和产生快乐这两个核心过程以外，幽默还激活了大脑额叶和扣带回皮层，这些部分和联想、学习以及决策都有关系。研究人员还发现，前扣带回皮层和额岛皮层特别活跃，而这个区域是人类和黑猩猩这些最高等的灵长类才特有的脑结构。这说明幽默可能是一种直到早期人类才进化出来的一种高级能力。

笑点因人而异

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大脑。大脑之间的差异究竟怎样影响了我们对于幽默的感知成了目前重要的研究课题。比如说，男人和女人的大脑看起来在处理幽默的方式上就存在一些差异。尽管粗略地来说，男人和女人对幽默发笑的次数是差不多的，但是女人左侧前额叶皮层表现出更加剧烈的活动。莫布斯认为，这些意味着更高程度的执行过程和基于语言方面的解码。因此，女人往往比男人花更长的时间来发现一个事物是否有趣，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幽默本身的乐趣。其实，更为活跃的边缘系统甚至从另一方面说明，女人可能比男人从幽默中获得更多的乐趣。

人格在幽默中同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莫布斯发现，那些外向的和情绪稳定的人接受到幽默刺激之后大脑奖赏区的活动会增加。相反，精神病患者奖赏区的反应要比一般人低。

目前，怎样利用神经通路来解释人们对不同幽默的喜好仍然是个问题。为了解释这个问题，瑞士弗里堡大学的安德烈亚·萨姆森利用磁共振成像技术扫描志愿者在观看90张不同类型的幽默漫画时大脑的活跃情况。作为对照，这些志愿者还要看一些没有任何意义或者不幽默的图片。

结果非常令人惊讶。尽管人们一直认为是漫画的内容决定了人们对幽默的偏好，萨姆森却发现幽默的笑点呈现方式才是决定因素。她表示：“你喜欢什么样的幽默可以反映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研究幽默的价值

研究人员还希望通过对大脑中幽默过程的破解可以解决一些医学难题。比如，莫布斯希望通过对幽默的研究对抑郁有更深刻的理解。“通常人们认为奖赏系统的混乱导致了抑郁。”莫布斯说，“那么，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猜想：幽默会不会是由于奖赏系统产生了更加复杂的缺陷所导致的呢？”

同时，萨姆森希望这个研究可以促进人们对自闭症的理解。早先的研究发现，自闭症人群对喜剧的理解存在困难。但是，萨姆森现在的研究发现，他们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理解和欣赏某些特定形式的幽默。“这可以改变我们与自闭症儿童的互动方式。”萨姆森说。

在衡量自己认知水平时，幽默这个品质常常被我们忽视。最近的研究发现，幽默其实需要消耗大脑相当巨大的能量。萨姆森说：“听笑话从表面上看起来是个非常微不足道的事，但是脑成像告诉我们，事实上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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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幽默

幽默的种类有很多，不论是笑话还是漫画都基于一种“不和谐”的、出人意料的设计：必须“先思而后笑”。“思”就是找到幽默中笑点的过程。根据笑点的明显程度可以将幽默分为笑点明显的一般幽默和笑点不明显的冷幽默。

多年以来，冷幽默被认为比一般幽默更加复杂精妙。瑞士弗里堡大学的心理学家安德里烈亚·萨姆森最近的实验却得到了相反的结论。萨姆森比较了人们看一般直接的幽默漫画和看冷幽默漫画的磁共振脑成像图后发现，对于大多数志愿者来说，一般的幽默漫画激发了他们更多的大脑活动。“让那些与语境不符的台词变得有意义，整合这些信息的过程比仅仅对着冷幽默漫画的信息发笑要复杂得多。”萨姆森表示。

萨姆森发现，大脑中一个叫做颞顶联合区的小区域的活跃程度可以反映一个幽默的好笑程度。看到一般幽默漫画时，志愿者颞顶联合区的活跃程度最高；看到非幽默的图片时，这个区域没有活动；而看到冷幽默漫画时，它则介于两种情况之间。对此，萨姆森是这样解释的：“尽管人们努力去找冷幽默中的笑点，但是却不能完全找到，所以颞顶联合区的活动就比较少。”另外，当一个人找不到幽默的笑点时，他的大脑喙扣带区域就会变得更加活跃起来，因为这个区域被认为是用来纠错和检查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