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映的《忍者神龟》大电影，给很多成年人带来了儿时的回忆。《忍者神龟》起初是一部1984年在美国开始连载的漫画，在1987年改编成了动画片，在90年代引进中国，是很多80、90后的童年记忆。
动画片的主人公是四只乌龟，因为接触了排到下水道的有毒物质而基因突变，成了可以像人一样行走说话的“超人”。同样基因突变的斯普林特成为了他们的老师，给他们取了艺术家的名字，并教授他们武士道和忍术。四只神龟不仅是除暴安良的正义使者，在这部电影里更变成拯救地球的英雄。
《忍者神龟》吸引人的地方不仅是他们是英雄，他们更像是每个青少年一样（《忍者神龟》的名字直译就有“青少年“）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比如有的喜欢开玩笑，有的逞强，共同的特点是都特别喜欢吃披萨饼。
其实我们从小看的动画片中有很多拟人化的动物，从米老鼠唐老鸭到熊大熊二，都被赋予了人类的能力和特点。也不单是动物，有时候人们也会把某些物品赋予人类的特征，比如很多人会把玩具当成有思想的朋友。人们倾向于在动物、神和物体等非人类实体中看到类人的特征、情感和动机，这种心理叫做拟人主义。人们之所以会把“它”进行拟人化，是因为人类是我们最熟悉、了解的事务，所以当人们试图理解一个不熟悉的非人类物体，或者要与“非人类”进行互动的时候，人们会用已有的知识作为理解“非人类”的基础。换句话说，人是我们的参照系。
从生物学上，我们就有“拟人化”的基础：通过观察非人类的行为，会激活大脑中的镜像神经元，从而产生拟人化思维。镜像神经元储存了特定的行为模式编码，这种“内置程序”让我们不用思考就可以执行基本的动作，也让我们在看到别人的动作时，可以做出相同的动作。不仅是人类，其他灵长类也存在镜像神经元。这些神经元让人们能够看到他人的行为，自己就像照镜子一样做出模仿，因此叫做“镜像神经元”。
由于存在镜像神经元，我们才可以理解他人的行为，乃至体验他人的感受。镜像神经元可能是在无意识中被启动的，比如我们看到别人在打哈欠，自己也会打哈欠；看到别人哭或者笑，自己也会被传染。“拟人化”是镜像神经元被“非人类”激活，于是将人的属性加诸于“非人类”之上。
是否“被当作人”影响了人们如何对待它们，或者我们如何去解释它们的行为。根据心理学家Epley及其同事的观点，当人们把“非人类”拟人化的时候，会出现三方面的影响：首先，“非人类有心智”意味着它们能够有意识地体验，因此应该被视为值得关注、有道德感的个体。这种”道德属性”赋予了非人类道德上的尊重、自由、自治等权利。这种对“非人类”的道德责任，让人们关心的焦点不单单是动物是否能够做出某些行为（比如会不会说话），而是“它们会受苦吗？”。有不少动物保护主义者的出发点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动物们“会疼”。
其次，“非人类有心智”意味着它们能够进行有自主意识的行为，因此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比如我们会认为猫咪打翻茶杯、把水洒到书上是“故意的”、“为了吸引主人注意”，主人可以惩罚它是因为做错事就要负责。
最后，“非人类有心智”意味着它能够观察、评估和判断人类（或者其他有心智的非人类），作为“冷眼旁观者”，它们也就会成为规范我们人类行为的来源。通常在别人注视下比独自一人时表现得更为理想，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们非常关心别人对他们的看法，并尽最大努力给人留下好印象。所以“拟人化”可能会让人类的行为更道德，因为为了给这些“非人类”留下好印象，人们更有可能遵循社会规范。
人们有一种天生的社交需求，当他们缺乏社交联系时，非人类实体的拟人化将有助于满足社会归属和社会联系的心理需求。所以有人会把动物甚至是某样物品当作朋友。研究发现，孤独的人更容易拟人化，他们用物品代替了现实中的人。比如身边的物品不是死物，而是有生命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性格和思想，他们不是在囤积物品，而是在结交朋友，并且和朋友在一起。而在《忍者神龟》中，观众不仅是交到一个朋友，而是一群朋友。
当然，人们并不是把所有的动物或者物品都看作是人，那些“更像人的”会更容易被拟人化，或者当对象不明确的时候，也容易被拟人化。我们也会赋予“拟人化”以人的形态，比如直立行走，所以，就算在动画片中，那些站着的动物是“人”，而那些”四脚行走”的就还是动物。
《忍者神龟》里有污染的地下水让它们发生突变，而“拟人化” 才是真正的“进化论”，让动物直立行走，变成了“人”。
作者 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 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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