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在科学报道中，适当加入“可能”、“也许”等模棱两可的词语可以增加报道的可信度和说服力，更有利于科学的传播
关键词：科普；写作；传播；语言
图片来源：xkcd.com
当你在写有关新的科学发现以及其意义的博文时，你经常使用那些闪烁其词的描述词，比如“也许”、“可能”、“有潜能”或者“大概”吗？又或者你会使用强硬的词语例如“证明了”或者“毫无疑问”吗？根据你的回答，你可能需要重新考虑进行科学写作时的语言风格。
不确定性是科学的基础。
发表于六月的《语言与社会心理学》杂志上的一项德国研究显示：读者们可能会对科学博客里那些显得过分确定的语句心生怀疑。
一定程度上的不确定性可以被看做是各种实验结果的一种特征（波普尔，1968），而这一点在近期的科学辩论中尤为突出，例如新技术的影响（“干细胞研究的风险与收益如何？”、“应该禁止转基因食物吗？”或者“电脑游戏是否危害青少年？”）。在这些富有争议性的领域，研究通常只给出相互冲突的证据，而不作出明确的结论，认为某一观点是“正确的”。- 引用自Winter et al. 2015
科学传播者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科学的不确定性用在对大量的科普报道里。先前的研究显示，对于初学者，确定性语言（包括肯定甚至是武断的科学陈述）显得更有影响力和可信度。科学家们也担心外行的读者们可能会误解科学不确定性的表述，从而造成对科学的怀疑或者不愿在一些紧迫问题（比如气候变化）上采取行动。作为科学传播者，我们经常发现对科学发现进行模糊性的表达不能像强有力的隐喻和确凿的陈述那样吸引我们的读者。
“科学家们可以多关注已知的事物而不是未知的。科学传播者们可以将问题重新定义为一种风险，类似于保险业里的风险，而不是不确定性。”——《模棱两可的传播方式无益改善气候变化》，《卫报》（链接：http://www.theguardian.com/sustainable-business/climate-change-communication-uncertainty）
“一般认为普通大众无法理解关于风险不确定性的信息概念，因此在有关食品风险的传播中也倾向于避免包含这类信息。”——《在风险不确定的情况下大众的知情选择偏好》（链接：http://pus.sagepub.com/content/11/4/363）
在一项新研究中，Stephan Winter, Nicole Kr?mer, Leonie R?sner 和 German Neubaum研究了外行的读者是如何应对网络流行科学文章里面的科学不确定性的。研究者们进行了一个实验，受试者被要求阅读一篇关于暴力电脑游戏对儿童影响的博文。博文有不同的版本，包含了不同的语言风格以及不同程度的确定性或不确定性元素。
这项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发现确定性科学陈述是否被看作更可信和更有说服力，或者说正相反——在对科学的新闻报道中，更模糊的表述方式（比如，“该项研究也许预示着暴力视频游戏会导致更高的攻击性”）才是更可信的。
在网上的科普文章中，科学的不确定性可以通过描述证据（比如总结一项实验的研究结果）时的一些语言形式来表现。使用“也许”、“可能”、“或许”等词能够暗示给出的结论并不确定（比如，“该研究也许预示玩暴力电子游戏会导致更强的攻击性”）。这种利用某些词汇来修饰特定陈述句的方法被叫做“模棱两可”……除了词汇上想办法，我们还可以通过给出附加信息，说明研究的局限性来暗示结论只是初步的（比如，给出引用文献，说明结果的普遍性有局限），而这是更明确地一种表达不确定性的方式。这两种方法都被认为是不确定性语言的表现形式。–Winter et al. 2015
要判断确定性语言与模糊性语言对科普文章的影响究竟如何，本研究检验了4个版本的关于暴力电子游戏的博客文章。第一个版本包含一条中立片面的消息：“一项研究显示包含暴力的仿真游戏会提高玩家的攻击性。”第二个则包含了一条片面且肯定的消息，介绍暴力游戏的危害时使用了类似“毫无疑问”，“近期研究清楚显示”以及“高度危险”等词汇。
“根据媒体心理学家以及媒体暴力专家Joachim Zeis 的说法，在虚拟世界里鼓励抢劫与杀戮而没有相应的制裁手段，毫无疑问这是有问题的，并且这会对青少年的发展带来极为危险的影响。” ——一条片面且肯定的信息
第三个版本则包含一条片面但不是那么确定的信息，在介绍有关暴力电脑游戏对儿童的影响的研究结果时，使用了“部分”，“可能的危险”以及“也许会”等词语。该版本同时还提到了研究的局限性，比如“需要注意的是，该研究仅仅比较了三款特定的游戏，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别的问题有待研究。”
最后一个版本看起来也比较片面且模棱两可，不过它包含了一条双面的信息，作者同时列出了电脑游戏潜在的正面或负面影响：
“但需要指出的是，电脑游戏并不是暴力和反社会行为的必然原因。相反，有时候它们拥有较高的教育潜力，能够产生正面影响。在慕尼黑媒体教育研究机构进行的一项研究中，结果显示电脑游戏能够提升对自己能力的自豪感，并对道德判断、感知和关注、感知协调、情绪自我控制以及玩家自我反思的能力有着积极地影响。”——双面信息
研究方法
该研究一共有82名受试者（67位女性，15位男性）。本次实验关注的对象是那些有18岁以下小孩的人，受试者们（通过网上论坛招募）被要求阅读一篇伪造的关于暴力电脑游戏的科学发现的博文。调查实验是通过该调查软件进行的：https://www.soscisurvey.de/。
研究结果
受试者们认为博文相对而言都是可信的，并且不同版本的文章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阅读包含双面信息版本的博文的受试者，由于看到了暴力游戏的正面以及反面影响，和那些阅读片面信息博文的受试者相比对电脑游戏显得更为包容。我们本来预计结果可能是这样的——如果我告诉你电脑游戏有好有坏而不是只告诉你它的坏处，那么你就不太可能在家里禁玩电脑游戏。
不过奇怪的是，片面肯定版本的博文却没有片面中立版本的令人信服。
图片来源：Daniel Lee, flickr.com
双面信息版本的博文也有一些奇怪的效应，这与受试者对知识本质的认知以及对真实事件的分辨有关。那些对科学知识有着更为深刻理解的读者，比如说知道科学知识不是静态绝对而是动态发展的，更容易接受对暴力电脑游戏的双面争论。
和阅读片面信息的读者或者认为知识是固定的不考虑讨论的受试者相比，那些认为知识是动态发展的受试者会仔细思考双面信息版本给出的附加信息，并对暴力电脑游戏的印象没那么负面。-Winter et al. 2015
而那篇模棱两可的博文——即使用了“可能”、“潜在”等词——并没有产生预期中的效果，降低读者对暴力游戏的反感程度。
本次研究最显著的发现就是在科学博文中，确定性的语言并不比中立文本更有说服力。研究人员总结道“也就是说读者们对于那些将科学证据说得十分确凿的信息并不买账，甚至当给出的信息过于简单时他们还会产生怀疑。”这也许是因为，在科学与科学传播过程中，模糊性的语言更受偏爱，因为它与科学的不确定原则有关。确定性语言，也许在法庭上有用，但对科学博客的读者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些发现有何启发？Winter和他的同事们总结如下：
因此，想要提高门外汉们对科学的认识，我们可以强调证据的局限性以及相冲突的证据，而不是对此轻描淡写。在这方面，科学博客能够提供更多的可能，来解释那些在传统媒体上不太方便说明的话题。[…] 我们需要避免那些强调知识确定性的肯定式陈述，因为当结果显得太过确定时，读者会怀疑或变得敏感。
说到避免对科学发现进行肯定式陈述这一点，必须指出该研究本身就是基于一个相对较小的样本，并且女性受试者比例明显过高。另外，很多预期的结果并没有得到证实，比如说模糊语言（利用“可能”、“也许”这类词）能否中和读者对科学发现的态度。就和其它所有科学研究一样，这个研究也需要更多延伸性研究来调查在科学传播中强有力语言与不确定语言的作用。
作者：Paige Brown Jarreau
（翻译：杨玉洁；审校：朱佳莲）
原文链接[科学博客Scilogs]：
http://www.scilogs.com/from_the_lab_bench/should-we-use-powerful-or-uncertain-language-in-science-wri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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