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猎人
2021-01-19 12:35:00拉尔夫·哈维指向我们前方的一块石头,那块石头的个头像鸡蛋那么大,形状也和鸡蛋差不多,乌黑发亮的表面在蓝色的冰面上格外醒目。拉尔夫猜测,那大概就是一块陨石,也就是我们要找寻的目标了——是的,我们来到南极的任务,就是寻找陨石。
我和拉尔夫从雪地摩托上跳下来,朝着那块石头跑过去。走近一看,这块石头的外壳像玻璃似的,即使用我没有经过太多训练的眼光来判断,它也是一块非同寻常的石头。而拉尔夫,我们的科考队队长,也是一位有着20年经验的老手,笃定这就是陨石。我们在空中挥舞着手臂,其他队友朝着我们这里飞奔而来。
当时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们找到的是来自45亿年前的太空碎片,那时太阳系才刚刚形成。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充满惊叹。这块陨石像漂流瓶一样,携带着行星诞生时的线索来到地球。它也许曾经是某颗小行星的碎片,在太阳系里漫游了几百万千米之后,终于掉落到了地球上——它所经历的,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旅行和空间旅行。
发现陨石的绝佳之地
虽说陨石会随机掉落在地球各处,但南极绝对是最易于发现它们的地方。道理很简单:一块黑乎乎的陨石出现在洁白的冰雪大地上,实在是太过显眼,想不被发现都难。而且,南极气候寒冷,几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掉落到地球的陨石都可以完好地保存下来。
抵达南极绝非易事。我们先是穿越大半个地球,来到新西兰的基督城,然后在第二天搭乘飞机,来到南极海岸的一个重要基站——麦克默多站。
我们在麦克默多站待了一星期,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包括采购物资、打包行李、学习陨石的分类知识、练习搭帐篷等。不过,我们还是忙里偷闲去附近转了转,拍到了漂亮的海豹,看到了壮观的土体成冰景象,还参观了罗伯特·斯科特的南极探险队在100多年前建立的“发现小屋”。几天之后,我们离开了麦克默多站,辗转换乘了两次飞机之后,终于抵达了位于戴维斯·沃德冰原的终点站,那里在纬度上同南极极点仅仅相差5度。
乘着雪地摩托,在南极“巡逻”
在南极的大多数日子里,我们在早上7点30分左右就要起床,9点前必须准备就绪。在短暂的例会之后,我们骑上各自的雪地摩托,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如果我们当中有谁发现了陨石,他就会挥舞手臂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然后所有人都会过去,帮忙采集陨石。
采集陨石包括好几个步骤:拍摄陨石发现地点的照片;测量陨石的尺寸;估算熔壳的厚度——所谓熔壳,是指陨石穿过地球大气层时因熔化而产生的那层闪亮的外壳;获取它的GPS定位;最后才是把陨石装进袋子里。在这些步骤中,我们必须非常小心,除了消过毒的钳子以外,绝不能有任何东西碰到陨石。
午饭通常是快餐,条件所限,我们只能坐在冰上速战速决。当我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营地时,时间差不多是下午5点了,该吃晚饭了。晚饭后的时间倒是比较轻松,我们有时会去队友的帐篷里打打牌,有时窝在自己的帐篷里看书或者看电影。
山脉旁的冰碛平原常常会有很多陨石,但是,它们是跟成千上万的“普通”石头混在一起的,所以在这样的区域寻找陨石需要格外细心。我们把这个过程比作“在一堆暗棕色的针里寻找一根黑色的针”。说实话,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工作——一连好几个小时在滑溜溜的冰面上缓慢行走,同时还得一直低着头,我的脖子实在受不了。
找陨石其实是个充满危险的工种。首先,南极很冷,很容易冻伤。另外,冰面之下有很多裂缝,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即使在平整的冰面上也很容易滑倒摔伤。好在,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受过一些小伤,但是并无大碍,我们在37天之后顺利返回了麦克默多站。在麦克默多站返程停留的日子里,我们遇见了可爱的阿德利企鹅和帝企鹅!这为我们的探险之旅画上了轻松愉悦的句号。
非同寻常, 意义重大
我们这次一共找到了约900块陨石。大部分的尺寸只有几厘米,最大的跟足球差不多大。我们采集的陨石被运往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约翰逊航天中心,那里的负责人再把样本提交给专业的科学家去鉴定、分类。最终,新发现的这批陨石及其类别会发表在《南极陨石通讯》杂志上,世界各地的科学家都可以索取样本进行研究。
在南极发现的绝大多数陨石都是石陨石。在这些陨石当中,有些能告诉我们早期的太阳系是什么样子的,以及构成行星的物质都有哪些。我们可以通过测量一些陨石中剩余放射性物质的含量,从而由该物质的衰减时间倒推计算出这块陨石是何时形成的,知道了这个信息,就等于知道了太阳系的确切年龄。
一小部分陨石来自火星、月球或者像灶神星这样的体积较大的小行星,它们相对就比较罕见了。事实上,在火星车从火星上成功取样之前,火星陨石是我们能得到的来自火星的唯一样本,也是推测火星形成机制的主要线索。
陨石还有可能揭示地球上的生命起源。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戈达德航天中心的研究人员曾经分析了12块富含碳元素的陨石(其中9块来自南极),结果在其中发现了可合成DNA的关键成分,这也许能证明地球上最早的DNA来自于陨石。也许,陨石就像是一个分子工具箱,把形成生命所需要的组分送到了地球。
我们这次找到的900块陨石将会揭示哪些奥秘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译/锦瑟
本文来自《科学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