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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之友》

开博时间:2016-07-01 14:43:00

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知识,倡导大众理解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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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死囚弃恶从善的鸟

2012-03-09 13:57:39
文/骆昌芹  图/木 马

来美国之后,我无意中得知了H——这个分手近10年却始终惦念着的老朋友在旧金山的地址。

  叩响霍华德路一家老年公寓七楼的套房门,先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啼,继之是一句奇怪的上海话:“客人来了。”我正纳闷,门开处,H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分手这么长的时间,岁月似乎对他情有独钟,几乎不曾在他脸上烙下多少痕迹,依然是个白面书生。

  他大出意外,一把抱住了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谁能想得到呢?经过了几番风风雨雨,会在太平洋彼岸喜相逢!

  “你可真是养身有道,仍是一头黑发。”

  “那可是染的,我早已是只白头翁”,H微微一笑,“看来,你我一时都还去不了天国,上帝不欢迎。”

  他一边忙着张罗接待,一边说:“你不会马上离开旧金山吧,今夜,像过去一样,你我正好再谈个通宵。”

  在上海时,我和他的住所只隔着一条街,我搞新闻,他搞创作,全是夜猫子,习惯过夜生活。他常常心血来潮,会在深更半夜走访我,于是,浓茶一杯,花生一碟,一谈就不觉东方已发白。

  我打量他的两间居室,八九只大小不等的鸟笼充满了空间,笼中养着金丝雀、画眉,还有几种不知名的。一只五彩鹦鹉双脚站在木架上,敢情刚才那一声“客人来了”就是它唤的。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H一生淡泊明志,不求闻达,走了数十年坎坷不平的路,到头来还是不变初衷。房内除了鸟笼、盆花之外,就是杂乱无章的书,再有3只不同款式的沙发,其他一无长物,至今仍旧孤单一人!

  他简简单单诉说了这些年在美国的生活,先是写点文章糊口,但稿酬低,便转而去一所华侨创办的学校当了几年教书匠。前年退休,便住进了这家设备齐全的老年公寓颐养天年。

  “你怎会爱上了鸟儿?

  “老来毕竟寂寞”,H烧开水,替我泡了一壶绿茶,飘出一缕清香,“美国人喜欢宠物,养猫养狗,也有养巨蟒什么的,最近几年,猪猡也同主人平起平卧了。我可没精力服侍,而且也养不起。养几只鸟,花费不多,也省事。每天清晨听听鸟叫,增添不少野趣,这叫做身处闹市,犹胜山林!

    “不过”,他呷了一口茶说,“我是受了罗伯特·斯特劳德的影响。”

  “他是谁?

  “一个杀人犯。”

  我不由地愣住了。H又露出了从前爱嘲弄人的那种脸色,从书堆里找出了一本书递给我。我一看,书的译名是《斯特劳德鸟类病一览》。

    “一个杀人犯在狱中写出了这本学术专著?

    “不错,还不止一本书”,H细眯着眼睛望着我,“既然你对这个人有兴趣,今夜机会难得,待我告诉你一则感人肺腑的真实故事。”

  话得从1909年说起,在当时还人烟稀少的阿拉斯加,有个浑小子一怒为红颜,杀了人,当然,他没有逃过法网,被捕了。

  两年后,这件凶杀案审理结束,凶手被判处12年徒刑。他锒铛入狱,从此失去了自由。

  他在狱中好不容易挨过了5个年头,不知怎的,他又着了魔,惹是生非,挥刀刺死了一名看守,他被改判为无期徒刑。

  这个浑小子将在监狱里终其一生。他只有40多岁,真是长夜漫漫,不知如何才能挨度未来无情的岁月。

  也许是上苍慈悲吧,在他起解来此之前,一只娇小的金丝雀飞进了他的囚房。几乎与世隔绝的终身囚犯忽地得到了一个“朋友”,他正是在感受到有一丝温暖的当口,带着他那天赐的“小朋友”跨进这个坟墓般的“阿卡萨斯联邦监狱”的。

  金丝雀逐渐软化了他乖戾的灵魂,使他不再有犯罪的冲动,变得和善了。他成了污泥中的一朵莲花。联邦监狱觉察了他惊人的转变,特地拨出两间牢房作为他的鸟舍。这时,他已经收集到300来只不同种类的小鸟,简直称得上是一名养鸟专家了。

  一只金丝雀终于使一名死囚弃恶从善。他在狱中根据自己的实践经验,写下了两部有关养鸟的著作。这是阿卡萨斯联邦监狱里发生的破天荒的大新闻。身穿编号为594囚服的罗伯特·斯特劳德赢得了一个诨名:“阿卡萨斯的养鸟人”。他的事迹被好莱坞的制片家搬上了银幕。

  1955年,他病倒了,被送到一家医院救治。50年的铁窗生涯摧毁了他的躯体,病情毫无起色。他在病榻上又苦苦挣扎了4年。后来,当时的司法部长、总统的胞弟罗伯特·肯尼迪顺应民意,决定批准“594号囚犯”离开监狱,返回他的故乡安度余生,可是,当一纸命令抵达的时候,这可怜的“养鸟人”已永远停止了呼吸。  

     “我常常在想,这个凶狠的杀人犯是如何转化为菩萨心肠的?他是怎样走完这漫长、曲折的荆棘路的?我找遍了当年报刊上所有有关他的记述。你如有机会,倒是应该观看那部以他的生平为蓝本的影片,编剧、导演和演员,把罗伯特·斯特劳德同他所豢养的鸟儿之间产生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真使人感动。我再一次领悟到爱的伟大。”

    “中国有句老话:‘人之初,性本善”,我认为这不无道理。人之所以会恶,是受了外界种种因素的影响。善恶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即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也有未泯的爱心。在美国,已经有好几个州的监狱,实行了容许囚犯在身边养一条狗、一只猫或者其他什么宠物。这些小动物的确给了囚犯们友情和温暖,促使他们萌生了爱意。”

  H滔滔不绝地发挥开来了,“我的这些小朋友”,他说时哈哈一笑,指指笼中闭眼养神的鸟儿们,“就给了我这个七旬老人不少生趣。”

  夜深沉,从窗外望出去,山城灯火明灭可见,夜生活还没有结束。H深情地望着我:“今夜就睡在我这里吧,明天我陪你去一个地方。”

  “是什么有趣的处所?

  “阿卡萨斯联邦监狱。”

  在群鸟啾啁声中醒来时,天光大亮了。H已先我起床,准备好了牛奶和三明治。然后,我们驱车前往那所曾使囚犯们胆战心惊的地狱。旧金山的天气就是这么奇妙,出门时还下着淅沥细雨,待到达目的地时,阳光已穿透云层,在澄蓝的海面上洒下一重金光。 

    “喏,下面就是。”

  狭长的阿卡萨斯小岛孤悬在港湾内,监狱是以小岛的名字为名的。1963年关闭了这所监狱,几年后宣布对游人开放,成了一个观光点。1854年建筑的大炮台经过一个多世纪的风霜,依然矗立在小岛的一端。碉堡式的白色监狱并没有减少阴森恐怖的感觉,跨过一道道笨重的铁门,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仿佛跌入了坟墓。关进这里的重刑犯,除了等待死神的召唤外,压根儿没有生还的希望。那些囚房墙壁上乱七八糟刻划着的模糊不清的日期,足够反映出囚犯们绝望的心态。H指点我看一间囚房,说那就是隔离监禁罗伯特·斯特劳德的地方。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所罪恶的渊薮却成为好莱坞制片商们用来制作影片的源泉,那可憎的形象常常作为背景出现在银幕上。

  这地方我可不想多停留,呆在这里,呼吸太沉重了。归途中,我和H一直沉思不语。H轻轻碰了我左臂一下:“你在想什么?

  “不由得使我想起了‘基督山伯爵’,还有那座孤悬在海上的‘伊夫堡’。”他听后只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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