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无机客
The Last Witchfinder的评论
文=无机客
“容我坦白道来,细细来讲,就当作是两位理性生物之间的谈话,一册书本与一位读者之间的对话。即便我的坦白让你浑身发冷,即便你是那伙人中的一员,你希望卢梭从来没有坦诚地亮出他的灵魂 、奥古斯丁从未错误地搁置他的耻辱心,你也会心甘情愿从生命中腾出稍许时间,来听我的一番唠叨。毕竟,我的大名叫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用我的母语来说,就是《Philosophiæ Naturalis Principia Mathematica》,简称《原理》——我不是什么十年级使用的代数课本,或者那种改善你高尔夫球挥杆技巧的指南手册。加入我的冒险旅程,你会(命运女神也会准允)开始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不像你们人类,一本书总能记住它出世的那一时刻。我的生父——大名鼎鼎的艾萨克·牛顿——在1665年的大瘟疫时期,为了避难而放弃了在三一学院的学习,到乌尔索普村他母亲的农庄里避暑。房子边上,有着一片果园。牛顿从卧室窗户往外看,沉思冥想,却看见一个苹果在那奇特的安排驱使下,从树上坠落,我们现在一致同意称呼那种安排为引力。牛顿的直觉一闪,想象到苹果不仅仅是坠落到了地上,而是使劲要往地心中砸去。他猜测出,这颗苹果与地球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和月亮享受到那种关系相差无几:所以,引力是泽及万物的——这一法则管制着地面的加速度,同样也统领着天宇。As below,so above。[这是西方魔法师界盛传的一句咒语]我生父那时还从来没跟姑娘上过床,然而在那个闷热的七月午后,他体验到的那股奔涌的愉悦感的愉悦感,能让普通的性高潮都相形失色。
二十二年之后——也就是在1687年的仲夏——我出世了。作为一本书,我是由皮革与梦想、墨水与灵感交织而成的,我总是视学者为友,尊诗人如英雄,奉胶水为神祗。然而我到底是何等模样?《数学原理》与其他各色书籍有何区别?我在历史上的意义毋庸置疑:显而易见,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那本科学著作,非我莫属。我的实际用处无可置疑。火星探测器、人类登月、轨道卫星、蒸汽涡轮机、水力织布机、工业革命、或者麻省理工学院,随便你想到啥,这些东西离了我都不成。然而,你内心深处的好奇心想要知晓我的精神价值。你想要了解我的灵魂。
将我从你的书架上拿下。假如你和多数人类一样,那么你早已给我安排了一个显贵无比的位置,兴许就在《圣经》旁边,或者正与《荷马史诗》比肩相处。翻开书页。最先的内容毫无困难,首先是八条浮华过度但却并非不可领会、关于质量加速度和力的定义,紧接着是我生父的三条名声远扬的运动学定律。继续翻开书页。内容开始变得难懂起来——难道不是么?——命题成倍增长,注释相互抵触,引理就像实验室里的老鼠,不断繁衍出来。“ ”这句话读后让人格外消沉,我必须得承认。《数学原理》可不是鹅妈妈的故事。
可你不能以“内容”衡量书的高下吧。就因为我生父给我塞满了正弦、余弦、正切符号,以及其他更为糟糕的玩意,可那不会使我成为一位干瘪瘪或者冷冰冰的伙伴。我总是努力适应于数学的美学标准。请看命题41所配的插图。你何曾见过比这更为性感的线条?再观察下命题48的配图。弧线和摆线何曾有过更为美丽动人的时刻?我的生父给几何赋予了灵气。他教会抛物线竖趾旋转,教会双曲线加伏特舞步。顺便提一句,甭被我那老掉牙的三角学阐述忽悠。牛顿决意要把他的方法作为一个秘密守住,用他那年代的数学语言撰写了他的发现。这儿真正重磅的,是牛顿为了计算变化率的变化率而创造出来的惊人数学工具。请容我细细道来,我会教会你如何领悟微分运算。
一本书开始写作另一本书的准确的理论过程,此刻不必关注。这么说就已足够,我们的人类作者全然不知他们被书籍的魔力所占据;这儿所说的代理人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作者身份是否属实。一点点文学史就可澄清事实。《小杜丽》不像查尔斯·狄更斯的其他小说,实际上是由《仙后》创作的。幸亏简·奥斯汀的名声不是建立在《诺桑觉寺》之上,因为那本绝妙的讽刺小说是《复乐园》在轻佻的情绪下写就的。二十世纪提供了数不胜数的例子,从《天路历程》创作出《阿特拉斯耸耸肩》,《悲惨世界》写出《屠场》,直至《卡萨诺瓦回忆录》为《波特诺伊的抱怨》码字。
当然了,偶尔魔力被证明是如此的强大,使得那位适当的作者从未自我写作过片言只语。一些令人瞩目的事实让这个现象增长了势头。挂着“E.M.哈尔”名字的每本沙漠浪漫小说实际上都是《包法利夫人》的消遣之作;《我的奋斗》该就贺曼公司于1958年到1967年间印制的多数贺卡讨回著作权;理查德·尼克松的全部作品追根溯源,都是Ace出版社里的科幻小说废稿堆的集体创作。现在,你也许可以想象到,在干过一次而发现了大量的读者后,平平常的图书都渴求重复自己的成功。一旦《荒原诗集》创作出它的第一份共和党宣言,它一定会抵不住诱惑,从而继续创作下去。在《等待戈多》初尝到写作“视窗”软件文件的滋味,它绝不会住手不干。
说到我自己,我刚开始时小打小闹,在1947年写了一本普罗旺斯食谱,在1983年写了一本个人所得税缴纳的预先手册。但如今我关注于一项更富野心的计划,尝试写一部大部头的书,它既是一本个人自传,又是一部史诗,还是对牛顿学派护教学的一次实践。尽管我有时候会为自己辩护,但大部分的原因是你们人类的多数恶疾——从肆虐猖狂的物质主义到灵魂上的疏远——都重重地压在了我理性主义的头颅上。人类,面对现实吧,让你们不舒服的不止天体力学而已。假如你们想要知道为何感觉如此糟糕,你们的视线必须超越万有引力。占据凡人头脑的能力,不仅仅使得一本书能在文学上著述甚多,还会引出它的浪漫人生,不仅是肉体上的,也是情绪上的。
我们通过代理彼此媾和,而我们喜欢这种感觉。但在任何色欲享受之前,我们先与你坠入爱河——爱得疯狂、深切、永远——而毫不理会存在于植物与动物之间的隔阂,在我们彼此国度之间张着熊熊大口的鸿沟。我的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凡人女性,她叫Jennet Stearne,但我必须从一开始就宣布,我对她的爱慕无法描述,我对她的敬意超出了理性的界限。即使是此刻,距她过世已有数个世纪,我无法在不让宿主颤抖的情况下写出她的名字。当我说自己对Jennet的激情初始于她11岁那年,哦希望你们不要认为我是一个恋童癖,或者更为糟糕的称呼。请相信我,我对她的迷恋并未引起阳具的反应,一直到我的女神她终于长大成人。然而,爱欲之火自从起初就在熊熊燃烧。要是你认识了她,你就会明白。
Jennet是一位机灵聪明的女孩,个性活泼好动,渴望把握住自己的生活,将万事都掌握在手心,无论是心灵还是腰身,灵魂或者智慧。我只需要挤压下自己的记忆分子,立刻就能想起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如瀑布般流下的赭色头发,带着酒窝的脸颊,精致的微微上翘的鹰钩鼻。【接下来的内容与《麦克白》相关】在《麦克白的悲剧》中记忆着的Jennet Stearne,是女巫之酿的最后一味配料,排在山羊胆、毒芹根、恶狼齿、蜥蜴腿,以及其他种种可惧之物后面。在快要完工时奉上鞑靼唇、猛虎肝肠和一个被扼死的婴孩的手指。最终浇下狒狒血,冷下那一锅东西,女巫从始至终都在哼唱“不惮辛劳不惮烦,釜中沸沫已成澜。”
作者介绍:James Morrow,美国作家,曾获得过世界奇幻奖与星云奖,他被《费城问询报》形容为“风格独创,文笔诙谐,总是出人意料”,被与马克吐温、库特·冯内古特、约翰·厄普代克等文学大家相比较。为了写作《最后的女巫猎手》,他花费了七年时间进行相关材料的研读,杂糅了历史与幻想,描绘了十七到十八世纪波澜壮阔的年代聚焦了蒙昧与科学之战,实在是一部超越了以往著作的历史小说。
小说情节:
女主人公Jennet Stearne的父亲是英国的一位著名女巫猎手,但在他声称Jennet的姨妈是撒旦的仆人,将她送上火刑柱后,在英国都待不下去了。因为Jennet的姨妈Isobel是位相当富有的妇人,爱好科学,与巫婆的形象怎么也搭不上边。于是民众怀疑Jennet父亲是为了Isobel的家产而谋害她。
Jennet的一家于是远渡重洋,来到了北美大陆。一直受到姨妈的启蒙教育,待姨妈如亲生母亲一样的Jennet,竭力想用科学来证明女巫纯属子虚乌有之事,推翻英国的《1604年反巫法案》。但我们的女主角却遇上重重风波,先是被印第安人劫去,后来与本·富兰克林有一段情缘,两人结伴,在伦敦与牛顿开始了一段冒险,在加勒比海遇到一个乌托邦社会,而后又扯出了富兰克林的私生子和Jennet失散已久的女儿。最后,Jennet为了推翻《反巫法案》,让自己在费城被当作女巫受到审判,孟德斯鸠竟然成了她的辩护律师。最终,Jennet凭借着科学的力量,将反巫法案送进了历史的坟墓,世界迎来了一个理性的世纪。
小说以Jennet的冒险经历为线索,刻画了十七十八世纪的北美与英国的风土人情,各色人物纷纷登场,充分满足了读者的好奇心。从海盗娼妓恶棍到史上鼎鼎大名的科学家,从天花暴发到一场不可小觑的飓风,作者真正体现了历史小说该有的魅力。
国外的书评者给予摩罗的溢美之词中,将他与马克·吐温、库特·冯内古特这两位大文豪作比较。虽有夸张成分,但也足见评论者对于Morrow的创作能力与文字功底的肯定。Morrow的行文风趣幽默,而这点从《最后的女巫猎手》的开场白就可窥得一二(见下文)。
最值得推崇的是,《最后的女巫猎手》通篇以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本书为叙述者,别具一格的叙事角度,让这本书更添加了一份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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