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天使之城”洛杉矶，多数人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好莱坞环球影城，曾16次获得NBA总冠军的洛杉矶湖人队，还有66号公路的终点——浪漫的圣莫尼卡海滩。其实在繁荣的文化景观和迷人的自然风光背后，洛杉矶很容易被人们忽视的是，它是一座还处于开采中的石油城，并且每立方英亩的石油储量是中东地区的十几倍，它的油多到会时不时地从地表渗出的地步，简直就是“富得流油”的形象诠释。这些不断从地底冒出的黑色财富，甚至还在洛杉矶城中造就出一座神奇的博物馆——拉布雷亚博物馆（George C. Page Museum La Brea Discoveries）。
该馆所在的拉布雷亚地区有多条地壳裂缝，大量石油从中渗出，经日晒蒸发后形成100多个沥青坑，从旁经过的动物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久而久之变成了化石，人们因此也常称之为“沥青坑博物馆”。目前此处已有超过350万件化石标本被挖出，其中大部分可追溯到更新世晚期，它们在默默向观众讲述着过去5万年间的生态变迁故事。
不过，千万不要把拉布雷亚博物馆仅仅视为一座科普场馆，它其实是一个集发掘、研究与展示为一体的科研机构。它展现给观众的不只是化石研究的结果，更重要的是供职于此的科学家们进行研究的过程。
对拉布雷亚博物馆的参观是从馆外的公园开始的。在公园中，观众会看到一个个冒着黑色气泡的沥青坑（图1）。由于沥青黏性很强，时至今日仍有粗心的小动物陷入坑内，人若掉进去也非常麻烦，因此馆方特意用铁丝网将其与观众隔开，并挂上了“危险”的标志。参观的第一印象便由此确立——这里罕见的地质特征为科学家们保留下大量古生物研究证据。
图1.博物馆门前的沥青坑，模拟定格了动物陷入坑中的瞬间。
进入馆内，丰富的生物化石标本馆藏会让观众应接不暇，哥伦比亚猛犸、美洲狮、美洲野牛、骆驼、剑齿虎、恐狼、秃鹫、地懒、野马等骨骼化石都是具有代表性的藏品。一个巨大的玻璃展柜展示了404只恐狼头骨（图2），堪称该馆明星展品，让每一个站在它面前的人都感到震撼，而这仅占该馆恐狼头骨发掘总数的约五分之一。
图2.拉布雷亚博物馆的明星展品
为了让观众，尤其孩子们理解科学家的现场发掘工作，拉布雷亚博物馆在设计时就将91号坑纳入馆内，观众可站在高处，透过玻璃墙观察正在坑内发掘化石的科学家们（图3）。看到他们如何在坑顶拉出用于化石定位的网格绳；看到他们如何设置基准点，用来记录骨骼化石发现时的深度；看到他们如何根据化石周围的岩石和污垢来选择发掘工具，在没有化石的硬土区使用锤子和凿子，而在化石附近，则使用牙医工具细心敲挖。
图3.正在91号坑进行发掘的古生物学家
每个坑中出土的化石随即会被送到博物馆的化石实验室做进一步清理及分类。化石实验室就建在展厅中，观众隔着一圈长长的环状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古生物学家们的工作过程（图4）。他们在这里对大型化石取出后的围岩做二次清理，从中挑出昆虫、植物、碎骨等微小化石。
图4.一位小观众正在化石实验室外认真观察古生物学家的清理工作。
可不要小瞧这些细微之物，它们告诉世人的信息一点也不亚于大型动物的骨骼化石。因为除了自己失足陷入的动物，沥青坑里还有随风飘进的花粉、种子和树叶、被河水冲入的鱼以及意外被沥青黏住的昆虫，正是通过它们，古生物学们才能推测建立当时的生态系统模型，了解生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和食物链的结构。比如科学家们能靠食草动物牙齿化石上的植物碎片了解其食物来源，也可以凭借沥青坑中发现的只能生长于寒冷地带的植物化石，推断当时此地气温以及哺乳动物们身上皮毛的厚度
在拉布雷亚，始于1905年的发掘仍在继续。古生物学家们的下一个大型研究任务是2006年在附近新发现的16个化石矿床，这是世界已知最大的冰河时期化石坑。他们初步发掘出的化石材料已装满23个大木箱，所以被称为该馆的“23号工程”。除了这些木箱，还有327桶现场抽出的沥青需要处理，拉布雷亚博物馆的科学家们相信随着更多古生物证据的面世，他们一定能描绘出更加完整细腻的更新世晚期北美古生物生活画卷。
（本文图1、图3来自该馆官网，图2、图4由作者所摄）
（刘巍 作者系中国科技馆科研管理部副研究员）
（栏目主持人：齐欣，编辑：刘巍）
（本文转载自：《科普时报》2020年9月25日（第8版）“馆窥天下”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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