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击之后，谜团仍在。送葬者记住了奥兰多夜总会袭击的受害者，但不知道悲剧为何发生。Carlo Allegri /路透社
攻击者动机的不确定性是一个新因素。有些人，如尼斯的卡车司机，似乎是受到伊斯兰国组织等恐怖组织的影响。而其他人，如大多数枪手，并没有任何明确的政治或社会目标，尽管袭击本身往往会引发恐慌。有些人会在策划了袭击后再引用一个理念或“事业”为之正名，如一些人表示，奥兰多夜总会枪手拨了“最后一分钟”9-1-1电话以宣誓效忠ISIS。
并非每个袭击者都是真的“单独行动”
在试图研究单独袭击时，很难找到学术研究和数据，更不用说观察这类事件的共同点了。其中一个原因是，不同的研究者对此采用了不同的定义。一些研究还包括对不只由一个人完成的袭击事件进行的调查。例如，一些袭击者有同伴提供帮助。一些研究只调查了具有特定可辨识动机（如政治、社会或意识形态运动）的作案者；另一些研究则涵盖了动机为由个人与更广泛的其他因素构成的袭击者。对于与极端主义团体有联系的个体是否应被界定为“单独袭击者”，不同研究者的观点也各不相同。
观察袭击事件的特征也许比仅仅争论是否该将某个攻击者是定义为“单独”袭击者更加有用。这通常被称为“维度”法，因为它着眼于事件的各个方面或维度，每个维度都可以向一个范围或分类延伸。具体来说，我和我的同事们观察的维度为“独立性”、“方向”和“动机”。
独立性指袭击者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发起计划、准备和执行袭击的独立程度。独立的元素包括作案者是否与同伙合作或联系了极端分子，以及其他人在该袭击中的参与度。例如，在尼斯，袭击者虽是独自驾驶卡车穿越人群，但得到了一些同伙的后援和鼓励。
方向指袭击者在做出袭击决定时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它不仅包括外部影响，也包括局外人（或袭击者本人）在选择袭击对象、时间、地点或攻击方式时做出选择的影响度。2012年的“内衣炸弹”袭击者说，他被要求在一架美国飞机上部署炸弹，但他有权选择航班和日期。
了解动机
动机对应的维度体现了从程度上而言，袭击主要是由政治、社会或意识形态上的不满，还是与之对应的个人动机（如复仇）所驱使的。当然，试图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个人采取某种行动的行为具有很强的主观性，尤其当袭击者没有在事件中幸存下来时。
解释证明动机的证据可能会非常困难。作案者给出的攻击理由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真正的原因；至少，他们也许不会说出所有实情。一个保险的方法是提前假定攻击的原因可能不像最初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考虑多种证明存在政治、社会或意识形态上不满的证据确实重要，但也要审视该个人生活中最近发生了的任何可能改变其平时的抗压方式的事情。
存在多个动机是很常见的。调查人员、学者和公众不应过于努力地寻找单一的主要原因。相反，应该留意各种可能的动机，并且要记住，也许是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而非某一单独因素导致了袭击事件。
精神疾病扮演的角色
从历史上看，研究人员还没有发现精神疾病和恐怖袭击之间的密切联系。患有精神障碍并不一定会阻碍一个人对袭击事件的计划和实施。并且，多项对作案者的研究表明，相较于发起了袭击事件的团体成员，单独袭击者患有严重心理问题的可能性要高出13倍。
一项研究表明，被调查的119名单独恐怖分子中似乎有近三分之一患有精神疾病。对单独袭击公众人物的个体进行的研究同样表明，他们普遍具有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在1990年到2004年10月间袭击欧洲政客的24名袭击者中，其中10名被判定为“精神病患者”。此外，从1949年起，已知的83名在美国攻击或试图攻击某个显要官员或公众人物的袭击者中，百分之四十三在事件发生时出现过错觉。
尽管如此，明白这一点非常重要：与其他潜在因素一样，精神病本身几乎不能为任何特定攻击或行为提供一个单一的主宰性解释。在评估一个人成为单独袭击者的可能性时，更重要的也许是形成清晰的意图以及做出目标导向行为的能力，而非心理健康的诊断结果。
“激进主义”是另一个因素吗？
许多单独袭击者并没有被极端组织发现、招募并灌输入激进思想。即使那些信奉极端言论，或声称忠于某一事业的人，也可能不是真正的意识形态主义者。记住，单独袭击通常涉及个人以及思想动机的共同作用。
在袭击过后，尤其是有任何证据表明个体对某个极端组织或想法感兴趣时，常见的反应是询问，“他的哪些方面以及哪些方式表现出了激进？”然而有些人并不存在这种行为。对某一意识形态的狂热并不是恐怖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的必要条件。
人们可能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时间点、在不同的背景下卷入恐怖主义和暴力极端主义活动。形成或认可为暴力开脱的激进主义是卷入恐怖活动的一个可能途径，但肯定不是唯一途径。
注意信号
袭击者——包括单独袭击者——通常会在攻击之前表露出他们的意图，尽管他们可能不会直接威胁目标。一项针对已知单独恐怖分子的调查发现，在近三分之二的案件中，施暴者曾告诉过家人或朋友他们的攻击意图。
在超过一半的情况下，除了朋友和家人以外的人也知道袭击者“在事前的规划和/或准备。”设法鼓励有关人士出面报案将是长期预防工作的关键。
媒体报道
媒体报道本身并不会引起单独恐怖主义行为。这些都是袭击者自身的责任。但研究表明，媒体的报道通常更关注于袭击者而非受害者，而这些媒体描述常造成大型枪击案的临时“传播效应”。西新墨西哥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枪击事件的发生率的提高与大众和社会媒体的报道程度成正比。
考虑到大型枪击案的枪手（不一定是单独袭击者）通常会寻求名声或者说恶名，并且或许还会效仿此前的大型枪击案枪手，传播效应并不令人惊讶。媒体应该以不同的方式报道这些事件，尤其是避免披露有关袭击的武器和方法等细节、不披露袭击者的社交媒体账户、不立即报道袭击者的名字，同时不在受害者和幸存者最脆弱的时候采访他们。
术语也很重要。就我个人而言，我尽量避免将单独袭击者刻画为“独狼”。这不仅是因为这个比喻不一定准确的，也因为我不认为赞美此类行为或作案者有所帮助。联邦调查局和其他人士（包括“不将其标签化”竞选活动）也鼓励媒体注意他们对攻击者的报道方式和报道的具体程度。
单独袭击事件并不总是那么容易被“弄清楚”。但是，通过了解他们的起源、影响因素和背景，我们可以避免产生错误的观点并更准确地弄清问题。这将是帮助监测和预防这类攻击事件的关键。
翻译：马一瑗
审校：海带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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