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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还是一名年轻科学家的我向英国南极调查局(British Antarctic Survey)提出申请,希望实现去那里做一名地质学家的梦想。小时候我就崇拜冰雪,冬天也是我最爱的季节(到现在仍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是威尔逊·A.本特利(Wilson A. Bentley)拍摄的雪花图集,我也兴致勃勃地阅读了罗伯特·福尔肯·斯科特(Robert Falcon Scott)和欧内斯特·沙克尔顿(Ernest Shackleton)在南极探险的故事。那时我才十几岁,就喜欢上了远足和露营。上大学时我学了地球科学。因此,当我拿着最高荣誉从英国的一所一流大学毕业后,申请去一个寒冷多雪的地方做地质学家,似乎并不算过分。
但调查局很快回复了一封简短而略有些粗鲁的信件,拒绝了我。他们说,这个职位不会考虑我,其他科学职位也不会,因为我是个女人。
回信里阐述了他们的用人标准:调查地质学家必须能睡帐篷。但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一点就要排除女性。或许他们认为,一名“淑女地质学家”(lady geologist,那个年代的通用说法)是不会用帐篷的。又或许是他们生怕招不满能分享一顶帐篷的女性。于是,虽然我资质优秀、之前也睡过好几次帐篷,我的申请还是被驳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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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快进到现在,情况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善。女性仍在为科学界的充分认可而奋斗。地位较高的研究机构仍以男性为主力,特别是白人男性。2020年《自然》杂志对博士后研究者做了一次调查,调查对象中有四成表示自己遭受过性别歧视,这些人中又有九成是女性。但面临巨大障碍的不仅仅是女性,还有所有年轻科学家。眼下,除了科研界内部的艰辛之外,科学家还要越来越多地抵抗公众和政府的敌意、甚至骚扰,因为他们的研究包含了引发社会争议的话题,比如环境科学、枪支管控的效益、以及公共卫生。
不过在有一个领域,科学倒是变包容了。想到2021年是如此残酷的一年,我决定在这一年结束的时候,特别说一说这个领域:极地科学,也就是曾经将我拒之门外的那门学科。在那里,对女性的彻底排斥已经消失,大量女性做出了重大贡献。
卡罗琳·格莱什(Caroline Gleich)是滑雪登山运动员和气候活动家,12月刚刚领导了一次南极考察,她还编辑过一份简短的名单,罗列了目前活跃于冰层科学(cryospheric science)的女性。她一共找到了20多位。在其中,艾莉森·班韦尔(Alison Banwell)研究冰架稳定性,这对于预测气候变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至关重要。英德拉尼·达斯(Indrani Das)用探冰雷达研究冰盖。塞西尔·阿戈斯塔(Cécile Agosta)则借助稳定同位素理解南极的气候变化。此外还有许多女性研究者。其中一些女性还在多方努力支援他人。比如俄勒冈州立大学的埃琳·佩蒂特(Erin Pettit)就用自己的实地经验为有志于科研职业的弱势女性建立信心。当然,还有在前面铺路的那些女性,像艾伦·莫斯利-汤普森(Ellen Mosley-Thompson),她在1980年代率先用冰芯重建了古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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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人注意的是,这一代女性极地科学家,许多人都在研究冰架和冰盖的稳定性。这是当前极为重要的一个研究领域,因为它直接关系到气候变化的冲击。如果格陵兰岛和南极的大块冰盖迅速分解,它们就会让全世界的海平面再上升几米。冰川的迅速解体是一幅骇人的景象,一旦开始,就很可能无法停下,而且进展之快,人类根本来不及适应。可见女性研究的不是气候科学的边边角角,而是正在回答这门学科最核心、最重要的问题。
我写这些不是要说极地科学已经万事大吉。我敢肯定,在这个领域从事科研的许多女性,就像其他任何领域的女性一样,也将继续面临很多难题。但我要说,在英国南极调查局回绝我的求职申请40年之后,女性终于进入了极地科学的主流。
撰文:娜奥米·奥雷斯克斯(Naomi Oreskes)
翻译:红猪
审校:王昱
引进来源:科学美国人

本文来自:中国数字科技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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