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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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会说话
2012-03-09 15:22:19 文/ 王瑞良
无论是垃圾站，还是荒芜的野外, 在人类学家眼里骨头绝对是主角。因为肉身会腐烂，只有骨头才能让他们与受害者对话。骸骨包含着重重密码，是死者留下的最后一张“嘴”。把人类学与法医学结合在一起，即使是森森白骨也能张口说话，真相终将大白。
在法国的一个小镇，1889年的某个早晨，一名清洁工人在清扫路面时，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帆布袋，里面有一具腐烂的尸体。警察接到报案后，立即开始查询失踪人口的材料，发现就在不久前，有人报案说他的姐夫戈菲失踪了。但戈菲的家人来到陈尸所，看了一眼尸体就摇头，戈菲是栗色头发，而尸体的头发是黑色的。尸体被移交到里昂大学法医教授拉卡萨基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拉卡萨基发现死者右膝盖畸形，所以他断定死者是瘸腿；检查牙齿后，他猜测死者的年龄将近50 岁。这些都得到了戈菲亲人的证实：戈菲幼年时的确曾从马上摔下来，从此腿瘸了；戈菲失踪时是49岁。最后，拉卡萨基教授用温水洗掉死者头发上冷硬的黑色血污，头发呈现出了明晰的栗色。所以这个不幸的死者很可能就是戈菲。至于死因，拉卡萨基认定是被扼死的，甲状腺软骨的破坏就是明证。既然认定了受害者，警察局立即悬赏寻找线索。真的奏效了！戈菲的朋友说，发生谋杀的两天前，他曾看见戈菲生气地拿着一根棒子和一个名叫埃洛德的人扭打在一起。最后，埃洛德被证明就是凶手。
另一个故事发生在英国，1919年圣诞节前夕，家住英国威尔士斯旺西附近村庄的乔治和梅米夫妇双双失踪。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住在斯旺西宾馆的男客人悄然离开，并留下个皮箱。直到第二年3月，箱子仍无人认领，宾馆老板报了案。警方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些衣服，还有一些写着梅米父母地址的碎纸片。梅米的父母证实箱子是乔治夫妇的，并说梅米曾担心丈夫乔治谋害自己。调查中，警方还发现梅米有外遇，而乔治知道这一点。警方判断也许乔治被嫉妒所折磨，杀了梅米之后弃尸。警方找到了乔治，他承认那只箱子是他留在宾馆里的，也承认去年12月和梅米发生过争吵，但否认杀了她。警方搜遍每一个角落，找不到梅米的尸体，只好作罢。41年后的1961年，一天威尔士南部矿区的3个矿工正在开发一个废弃的矿井，突然发现岩石后放着一个装有人骨的麻布口袋。尸骸被带到法医科学实验室进行检查。
骨头可以揭示死者的很多信息。骨骸上未经治疗的骨折、刀伤、枪伤、舌骨断裂等等迹象，可以准确揭示出死因。头骨右侧顶部骨头明显凹陷，表明死者生前被钝器击打过。男性骨盆窄而陡，而女性的则较宽较浅，所以从骨盆来看，死者的身高，通过测量骨头发现她的身高大约是162厘米，与梅米身高一样。至于死者的年龄，可以通过其软骨判断。生长期间，长骨两端附近的软骨层以预见得到的速度变薄，最终消失，骨头也就停止生长。借助X射线检查，可测定生长板软骨的厚度，从而确定骨龄。人体骨头末端的软骨会不断生长，最终在25岁时钙化，8块头盖骨之间的缝隙也会随着年龄增长不断闭合，这个过程大约在30岁彻底完成。这具尸体的骨头末端还很柔软，头盖骨不是闭合的，因此估计她死时年龄在24岁和28岁之间，与梅米一致。法医还将梅米生前的肖像制作成头盖骨照片，与这具尸骸完全吻合。
毋庸置疑，41年之后，梅米的尸体找到了。法庭上，陪审团还听到了一份令人胆战心惊的证词。据曾当过邮递员的西蒙回忆，1919 年的一个下午，他碰巧看到乔治吃力地背着一个麻袋，他本想帮乔治将麻袋搬到车上，但被乔治慌慌张张地拒绝了。之后，乔治就开车朝煤矿的方向走了。这些证据都指向乔治就是凶手，可惜他已在3年前孤独老死。法医人类学使他的秘密曝光，但是用证据控告他已迟了3 年。
被称为“死亡使者”的门格尔是二战时期纳粹党卫军医院的医生，他的杀人政策很古怪，例如在距地面150至156厘米的地方划根线，凡身高不在这两根线范围内的孩子一律被送进毒气室。他还用几百对孪生儿和两千名儿童做试验，试图把他们的眼睛变成蓝色。将颜料注入孩子没有麻醉过的眼球，孩子的眼睛大多因此失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自不必说。据估计，经门格尔之手就有40万人丧命。但这个血债累累的凶手在二战后，却人间蒸发了。一直到1985年，警察在巴西的一个名为恩布的小村庄意外发现了一些线索，在那里有个叫杰哈德的人的坟墓，据说，那就是门格尔的最后归宿。那么如何确认坟墓里的人就是门格尔呢？这需要法医人类学家来确认了。坟墓里的尸体盆骨窄而深，表明是男性；眼窝和鼻梁呈白种人特征。从牙齿的磨损及对牙根消融程度的分析，可以推测这个人死的时候大约在70岁左右，与门格尔的年龄非常接近。对股骨、胫骨、肋骨等大量骨骼的测量，推测出死者身高为173.5厘米，与门格尔资料里的身高只差半厘米。
接下来法医人类学家赫尔曼提供了最终确定的证据。他要用录像复制技术，把门格尔的照片放在头盖骨的照片之上，以确定他们是否为同一人。赫尔曼首先在头盖骨上标出了30 处可鉴定标记，接着两个高清晰的摄像机被装置在一定的轨道上开始拍摄。结果发现二者可以完全匹配，也就是说坟墓里的人正是门格尔。
——文《科学大众》（中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