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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世界》

开博时间:2016-11-21 21:27:00

《生命世界》杂志由中国科学院主管,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中国植物学会和高等教育出版社联合主办,于2004年4月创刊。《生命世界》杂志依托中国科学院和高等教育出版社的雄厚资源,集中高等院校及科研院所的专家作者队伍,以认真严谨的编辑态度确保稿件的质量及科学性,并以生动准确的语言、精心的版式设计及精美的印刷品质确保阅读的舒适与愉快,希望为关注生命、热爱自然的读者构建一个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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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生俱来的攻击性

2009-09-08 16:19:01


狭长前锹甲

  洛伦茨于1963年写下《攻击的秘密》一书,研究、讨论了动物的攻击行为。他认为攻击行为的一个主要特点是针对同种个体,为什么本是同根生,却相煎如此急?最主要的诱因是同种个体所要求的生存条件相同,于是,在有限的生存资源中它们之间就会有生存竞争的斗争驱动力。

  独栖性动物的同种攻击

  锹甲是一类神奇的甲虫,它们的雄虫长有一对强有力的大颚,就像一把开关自如的铁夹。锹甲通常在夜间活动,白天躲在树洞、树干高处等隐蔽的地方,一到夜间就飞出来四处觅食或寻找伴侣。两头雄虫经常会同时发现一头雌虫,这时争斗将不可避免,雄虫头对头,张开昂起的大颚,一次次夹向对方,企图将情敌掀翻赶走,如果敌人恰好被夹住了身体,尖利强壮的大颚往往就让情敌当场毙命了。当然,动物界的神奇和诱人探索的魔力就在于它往往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同一种锹甲会出现不同颚型的个体,有的颚长超过10厘米,有的不仅没有锋利的齿突,而且长度不足3厘米。这种生态型的分化是一种什么目的?小牙型锹甲的出现是为了躲避攻击和被攻击吗?它们如何在避免攻击或被攻击的前提下获得最大的交配利益?仍有待我们进一步地探索和发现。


雄性黄胸木蜂是在繁殖期恪守自己领空的动物

  黄胸木蜂是一种体型庞大的蜜蜂,它们在枯木中挖洞筑巢。当每年春天交配季节来临,雄蜂都会以强大的飞行能力在离地约5米的空中长时间悬停,待雌蜂飞过时,它们便追逐求偶。每一只雄蜂都有自己的领空范围,这通常是没有垂直边限,水平约10平方米的区域,它们都恪守自己的空中堡垒不越边界,一旦一只雄性个体不小心飞入相邻的领空,必将遭到严厉的攻击和驱逐。当一对纠缠在一起的伴侣结对之后,它们也是迅速向高空上升婚飞,而不是平行婚飞。如果雌蜂拒绝交配,它所要做的就是从求偶雄蜂的领空迅速飞出,而雄蜂只追到自己领空的边界,一般情况下就会止步。


艳斑蜂悄然守候在地蜂的洞口

  艳斑蜂是一种盗寄生性的蜜蜂,它们偷偷将卵产在地蜂的巢穴内,幼虫就靠地蜂辛苦酿成的蜂蜜成长发育。艳斑蜂在找到地蜂巢穴的时候,会在洞口静静等待时机,一旦地蜂妈妈外出采蜜,它们就迅速钻入地道,在巢内产卵。有时一只雌性艳斑蜂降落的洞口已经有另一只艳斑蜂在等待,两只雌蜂就将爆发一场战争,互相扭打在一起。如果说先到者对后到者的攻击是以保护生存资源为动力,这样解释似乎有些牵强。地蜂的洞口都是成片出现的,一平方米的区域内往往就能找到数十个洞口,更好的策略应该是先到者对后到者无动于衷,后到者知趣地离开,而不是斗得你死我活。这种本能的攻击行为明显而生动。

  再让我们把目光投向更加高等的鱼类。洛伦茨不止一次在海中和水族箱内观察过珊瑚礁蝴蝶鱼的种内攻击行为,每一条蝴蝶鱼都能在一个区域内第一时间确立自己的领域范围,并对侵入者无情攻击,直到对方逃逸,而对其他种类的过路者无动于衷。

  野猫也是一个有趣的例子。一个地区往往生活着无数的野猫,它们之间只要相互遇到就会爆发战争,这种攻击是本能突发的,没有任何征兆和目的性。野猫拥有尖利的牙齿和锋利的爪,一旦攻击行为发生,损失对双方来说都是惨重的,除非力量对比极为悬殊。为了尽可能规避冲突的发生,野猫会用尿液标记自己的行踪,后到者根据这些气味信息,读出前一只猫走过的时间和距离,以此判断自己是沿着走下去还是换一条新路。

  群居性动物的同种攻击

  上一节描绘的都是独栖性动物同种之间的攻击行为,那么群居性的动物呢?群居性动物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形成了紧密的团队生活模式,平日里朝夕相处,似乎是万众一心。如果说攻击性是与生俱来的本能,那么群居性动物到底有没有相互之间的攻击行为呢?


5只棕头鸦雀只有1只最后存留,看似平静的鸟巢其实充斥着残酷

  棕头鸦雀是一种集群活动的小型雀鸟,它们经常打得不可开交。为了争夺一只肥硕的蛾子,或仅仅是起飞的时候两个家伙之间碰了一下,它们会互相用爪子攻击,并用有力的喙啄咬对方,以致双双从草杆上掉到地上滚成一片,但是打过就算,并不会拼得你死我活,野外休息和白天转移时仍然是大家一起行动。特别值得提出的是它们育雏期间,在鸟巢内发生的鲜为人知的可怕内幕。我于2005年在南京全程观察了一窝棕头鸦雀的育雏过程,从5月15日5枚鸟蛋孵化一直到5月26日小鸟离巢,共12天的哺育期。前4天,嗷嗷待哺的5只小鸟相安无事,一起张大嘴向归巢的亲鸟索要食物,但是事情从5月19日起发生了变化,窝里5只雏鸟并不像同胞兄弟姐妹般友善团结了,只要亲鸟一离巢,5只雏鸟便开始相互推搡,总想把自己的兄妹推出巢外。20日,1只稍微弱小的生命掉出巢外陨灭了,21日2只,22日1只,到23日巢内只剩下最后一只雏鸟羽翼渐丰,26日离巢而去。表面上一切仍然无比平静,最后的胜利者看上去是如此无辜和安详。

  有一些哺乳动物结合成松散的类社会性群体,比如象海豹。象海豹平日里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一旦到了繁殖期,雄性之间就会爆发战争,只有战胜方才能获得交配权,战败方不仅没有交配的权利——在一旁观看的雌性不会青睐于它,而且往往身负重伤,最终死于伤口感染。即使非繁殖期,这些看似亲密的群居动物间也不是没有攻击的冲动,事实上,每一个个体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旦一方越过这个最小距离,占有原地的另一方就会用咬或撞击等各种攻击形式予以警告,海德格尔称之为个体距离。

  类似的例子还有世界各地的各种有蹄类食草动物,无论是非洲大草原上的汤姆逊瞪羚和角马,还是生活于北极圈内悬崖绝壁上的盘羊和北山羊。

  社会性动物的攻击抑制

  再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大型肉食性动物——非洲狮。非洲狮看似是雄性统治的社会,但是一个狮群内真正不变的是雌狮。雄狮一旦成年,就将被驱逐出狮群,游荡的单身雄狮在力量和经验积累到足够的程度后,就向另一个狮群的“统治者”发起攻击,撕咬和击打一直要持续到一方战败为止。雌狮之间也不是没有攻击的冲动,它们会经常因为一些距离的问题或不知名的原因攻击旁边的狮子,当然,这种矛盾通常是转瞬即逝,狮群的凝聚力还是生存的保障。

  既然每一个个体都有攻击同种其他个体的本能冲动,而一味的攻击只会导致群体的消亡,那么,是什么来抑制这种同类间的攻击性?或称为同类攻击抑制力。在独栖性的动物中,会产生一些规避机制,就像我们刚才提到的野猫,或一些动物如木蜂、蝴蝶鱼形成的领域观念。而在群体和社会性的动物中间,就形成了一种行为样式,称为屈服状态或求和状态,这在家族式生活的狮群中已有体现,而在高级社会性的灵长动物中体现得尤为突出。


即使是社会性的动物中,也会有攻击的发生

  所谓高级社会性,是指一个群体内发生了等级(阶级)的分化,这种分化就是屈服或求和状态的体现。当一只公猴在体力和经验上远逊猴王的时候,它会屈服于猴王的统治,成为一个丧失很多生存优先权(如食物配给、交配等)的“下等”猴;而当这只“下等”猴通过成长和学习,具备了相当的实力之后,它必然会觊觎猴王的宝座,之后就会爆发猴王争夺战。母猴也会通过种种手段来博取猴王的青睐以得到怀孕权和食物配给优先权,而不仅仅是坐在原地等待猴王的临幸。

  异类间的攻击行为

  攻击行为是否真的只存在于同种动物间呢?异类动物之间除了捕食以外是否还有各种目的的攻击行为存在?


熊蜂像所有蜜蜂一样忙碌生活,有时却被一种与它外型极为相似的拟熊蜂攻击

  拟熊蜂是一种长得很像熊蜂的蜂类。熊蜂是一种高级社会性蜜蜂,就像我们所熟知的社会性蜜蜂一样,熊蜂蜂后在交配之后,首先要独自肩负起繁重的奠基工作:建造一批蜂巢;一次又一次地外出采蜜、酿蜜,灌满这些贮蜜室;在每个育婴室内产卵;一个一个哺育孩子,让它们化蛹、羽化、长出翅膀;然后再独自统治这群孩子,让它们去筑巢、采蜜、哺育更多的兄弟姐妹,直到蜂巢里诞生出一批新的蜂王蜂后。拟熊蜂却并不自己去艰苦地创业,它们独自阴险地潜行,寻找、躲藏在熊蜂蜂巢附近,伺机潜入或闯入。如果被发现,那么它必然会遭到蜂巢内的熊蜂群起而攻,结果往往是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万一阴谋得逞,它就会迅速地攻击并杀死蜂后,自己伪装成蜂后,再逐渐杀死育婴室内原有的卵、幼虫和蛹,利用自身分泌的化学信号控制工蜂们为自己服务。它就在建造好的育婴室里产下它的孩子,并由原来熊蜂的孩子们哺育自己的后代。这种攻击行为是盗寄生的一种极端形式,在进化中高度特化的拟熊蜂似乎是如今发现的唯一例子。与之相似的还有杜鹃鸟。

  以上两个例子都是发生在盗寄生或巢寄生的动物身上,它们的攻击目的很明确,为了自己的寄生能够成功,也就是确保自己能够生存。还有一种看似盲目的种间攻击,主要发生在雀形目鸟类的育雏期。棕背伯劳是一种常见的中型雀鸟,它们在育雏期有明确的领域性,只要在此期间飞入其领区的任何鸟类都会遭到严厉的攻击和驱逐,守望的亲鸟一旦发现有“入侵者”就会双双腾空而起,追打攻击闯入者,无论它是一只体型微小的麻雀还是一只大自身十数倍的黑耳鸢。虽然闯入者可能并无敌意,或对雀鸟的育雏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但是亲鸟还是一次次飞腾、追逐、击啄,对这种攻击乐此不疲。


小杜鹃出生在别的鸟巢中,它会挤走原来巢内的雏鸟并独霸成鸟的喂食

  莫名的攻击冲动

  然而,动物的攻击行为远要更加复杂和难以理解,并不全都是目的明确,以自身生存权利和质量为出发点的。至今为止,就我观察到的来说,起码还有2例种间攻击行为我至今无法解释原因。

  数年前,在北京闹市区,一棵杨树上有一对喜鹊搭窝生蛋,这附近还活跃着一群灰喜鹊,但当时并不是灰喜鹊的繁殖期。某天,一只大嘴乌鸦企图对喜鹊窝图谋不轨,双亲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它们在空中努力击打驱逐这位巨大的不速之客。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活动于旁的灰喜鹊腾空而起,加入战团,一时间鹊鸣四起,空中羽翼翻腾,一片混战,中间还夹杂着几声乌鸦无助凄惨的哑鸣,只短短的2分多钟时间,乌鸦就狼狈而逃,无影无踪了。之后,喜鹊回到窝中照看鹊蛋,而那群灰喜鹊,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也飞往另一个方向,继续觅食去了。

  2003年8月,我在北京樱桃沟观察一群山噪鹛的行为,当时它们正在溪边饮水,突然间,一只日本松雀鹰从旁边的一棵洋槐上射向雀群,转瞬间一只山噪鹛葬身鹰爪之下,其余山噪鹛四散而逃。这时,日本松雀鹰抓着猎物缓缓起飞,我悄悄跟在它的后面,翻过一个小山头后,它飞入一片竹林,停在岩石上。霎时,寂静的竹林中鹊鸣四起,5只红嘴蓝鹊从四面射向日本松雀鹰并将它打翻在地,为了腾出利爪迎敌,松雀鹰不得不丢弃猎物,短短的几十秒后,日本松雀鹰挣扎起身,狼狈飞窜,而5只红嘴蓝鹊将缴获的山噪鹛分而食之。有趣的是,当时并不缺少食物,红嘴蓝鹊冒着受伤的危险从鹰嘴中夺食似乎并不能用果腹解释。那么,这种冒险的攻击行为意义何在?

  我们往哪里去

  攻击性作为动物体的一种本能驱动力,诱导每一个体对周围其他同类或异类怀抱戒心和隐秘的攻击性,这在人类中亦然。战争的爆发可以说是动物攻击行为的一种极端体现。只有人类清楚地认识到这种攻击性的心理和企图是本能具有的,人类只有豁达地承认“人性本恶”的论断,我们才能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和未来,用人格和道德力约束自己的行为。如果一味将人类之间的攻击行为解释为环境的影响,比如民族、政治、经济的压力,则说明我们人类仍然无法正视自我。我们用伟大思维,应该解决更加复杂的技术或文化、政治问题,而不是为自己因为原始冲动所犯下的错误寻找解释和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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