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方文学创作中心作为本届银河奖的特邀单位,在活动现场对作家阿缺进行了专访。以下根据专访实录整理整篇,以飨读者。
1“作家的黄金期,应该是40岁到55岁之间”
我高考成绩不错,报考大学时,全国只有少数几所学校不能报考。因为科幻文化在成都发展特别好,《科幻世界》杂志社在成都,四川大学有全国最大的科幻类社团。为了科幻,我选择了成都和川大。在川大,我加入了科幻协会,见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人。这两年随着科幻文化不断发展,科幻协会发展的越来越好。以前办一场活动,组织人员十多个,现场观众两三个。现在,组织人员十多个,通常都能吸引大概上百个观众来看。科幻,在高校逐渐成为“热名词”,为喜欢科幻、希望从事科幻文学创作的校园作者提供了成长的空间和交流的场域。
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进行科幻文学创作,属于在年轻人里面比较早的。我很早以前去问刘慈欣老师,他提到一个建议,就是不要全职写作。因为,那个时候的写作生态不太好,很难靠写作维持自己的生计。但是,现在出了一些变化,也得益于刘慈欣老师的《三体》带来的影响力和他的吸引力。这种生态,让底层作者慢慢的感受到了一些好处。所以我现在觉得,我最早写科幻文学的时候,这个趋势已经出现了,但我依然不敢全职写。
我是三届银河奖获得者,银河奖在我的创作科幻文学路上占据着特别位置,它甚至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没有科幻和银河奖,我应该是一个水电工程师。因为银河奖,我辞职了,抛弃了原本的专业去进行科幻创作,整个人生轨迹由此改变。
当我真的能够进行商业写作的时候,作品转变为影视成为可能,影视公司来找到我进行委托创作,那么这样的话,收入情况会好很多,我就开始考虑自己的状态问题。“出名要趁早”这个说法没错。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年少成名确实可以提前享受名誉带来的一些好处或者利益。但是,在所有行当里,作家不同于别的职业。作家的黄金期,应该是40岁到55岁之间,少年得志的例子很少。从个人体验上来说,我当然希望能靠一部作品出名,但是同时也做好了到40岁以后才开始写好东西的准备。科幻文学是一个标杆,需要用一生去追寻。
2“抓紧写,不要让科幻文学变成纪实文学”
小说的魅力,最重要的是感情,作家尽量在写每个故事之前,要找到故事的感情和闪光点。在文艺作品中,作家最应该做到的是动人,也就是打动读者。动人分很多种,可以让人哭或者让人笑。我想让人笑,写了接近10年没有变,接下来还会坚持。
有读者说过,我笔下的科幻世界是幽默温暖的。关于创作YFJ49,LW31这样都是有血有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人的感情的机器人。最初是偶然,我只是想这么去写,没有刻意。我参考了那个时候已经出现的Siri这种语音助手。人工智能和人工制造这样的东西有案例,会让大家有亲近感,我不太想描绘冷冰冰的形象。而且,这类形象之前有过,很好的作品已经是有高山了,很难去爬。现在写,会按照这个形象去写。
最早的时候,比如我刚开始写科幻小说,没有太多的储备,只能从经典题材里面走,比如经典三大样,外星人、机器人、克隆人。这里面,机器人是我觉得最早进入我们生活中的科学技术。我想抓紧写,要不然再过20年就成为纪实文学了,就不是科幻小说了。但是这种温暖的,带着一点萌和贱的小机器人形象,在当时的我看来,它的阅读门槛会低一点点,大众接受起来会好一点。一个好的科幻小说,其实会让门槛越来越低的。一个科幻作家,不应该迷恋于在小说里面晒各种晦涩难懂的名词,全新构建的概念确实让人沉迷惊讶,但是作家要把概念带到读者面前,让他们理解,是有很多技巧的。
我非常排斥这样的开头,把整个世界观或者说独特的概念先介绍了,然后,再去让读者看这个角色在概念上的行为。好的做法,应该是先娓娓道来,先让读者见识到人物角色的形象的生活,就是读者的生活,然后一步步接受这个概念。不单独做门槛,应该是一个作家基本的素养。我个人比较偏向地摊文学。如果我的小说里面出现了一些理论的话,我会尽量减少这些理论在文章出现。因为,理论会打破文章的阅读节奏,读者看故事可能看到1/3,突然有个一两千字的理论介绍,这样不好,就像是吃饭的时候吃到一个石头一样。所以,我会想方设法来降低门槛,就目前来说效果还可以,但是,还有更多进步的空间。
3“科幻文学魅力,是太空歌剧和未来集成”
科幻文学首先应该是一个好的故事,让科幻构思居于次位。
好的故事有很多种,比如设置悬念,让人欲罢不能的读完,或者设置非常好的核心人物,大家关心TA,不论情节波折与否,这个人物他会牵动读者的心。故事和人物要搭配好,在我看来,这两点其实是比科幻构思要重要。如果我想到好的故事和人物,但它不是科幻故事,那就不把它当成科幻故事来写。我就会把它写成悬疑或爱情小说,发表在其他的类型文学。
科幻文学是很奇怪的。科幻小说是唯一一个,可以不讲故事,不写人物,甚至文笔都不要太好,只要把一个科幻构思想出来,大家明白核心画面,就能够感受到科幻的魅力。最近,我出了一本新书《星海旅人》。为什么叫“星海旅人”?因为我之前写了很多机器,比如《与机器人同行》,《机器人间》,《湿润的金属》,严格来说,都是机器人集成。其实,我真正想体现科幻魅力的是太空歌剧,就是对未来集成。
比如现在,绝大多数人拿个手机,遇到一个人,加一个联系方式,你可以一辈子都不会失去联系TA的一些方式。但是,在未来,去到另外一个星球的话,就永远见不到这个人了,时间和空间会再度发挥它的作用。这是那个时代才能发生的浪漫,这个一去不复返。所以我在《星海旅人》中,也就是想营造这种形象,最终取名也是按照这个形象来取名的。
对于未来,我希望有更多的新鲜血液涌入,一起把“科幻”的盘子做大,蛋糕才会更大。如果真的喜欢科幻,科幻是一个可以坚持的东西,甚至说,值得作者去牺牲或放弃一些东西。前提是,它确实影响作者的生活。从目前来说,科幻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可能我10年前说这种话都没有底气,但我目前看到的情况,这个行业可以养活,甚至可以带动一批人。
备注:
LW31:《与机器人同居中》,一个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人类感情的男性机器人。
Siri:苹果智能语音助手。
《星海旅人》:科幻作家阿缺新作,本书讲述了少年靳川和疆域公司的故事。是一场穿梭星际的传奇和冒险,一段漂泊星海的深情和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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