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紫而生》：哲学家？魔法师？修士？聊聊那些中世纪的科学家们！ 

　　今天不聊科幻，咱们聊聊传统奇幻作品中一个经常出现，又往往被大家忽略的元素：科学。

　　这里的“科学”并非现代科学，但又是现代科学的前身。其内容涵盖化学、数学、天文学、医学、药剂学、形而上学等等等等，不过它们的总指导方针是神学。

　　听起来并不陌生对吧？药剂学——在霍格沃茨听过课的同学们都知道。天文学——不就是占星吗？化学——说白了就是炼金术，当然，炼出来不一定是金子，可能是机械人贾克斯，也可能是玛拉顿公主臭屁精华。

　　但还是有个很奇怪的点：在中国，高手一般都是几十年孤独钻研下炼成的。而在这些西方奇幻故事中，高手不但有组织，还有钱！不但有钱，很多时候还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哈利·波特》中的邓布利多教授可以和魔法部叫板，《碟形世界》中的幽冥大学直接是安科·莫波克的标志性建筑。这样的设定若是换成中国背景，简直极度违和。

　　当然违和了。在古代，统治中国的是皇帝，而统治欧洲的是罗马教廷。这是根本上的不同。一位中世纪科学家能从教会那里得到几乎无限的名望、地位、金钱、权力，混得好的还能拥有学生。

　　大家注意到了吧？我对这群人的称呼一直在变。因为在那个时代，科学家、哲学家、神学家、魔法师、药剂师、炼金术师等等其实是同一个职业。而科学、哲学、神学、魔法、药剂、占卜等学科也是混在一起，不分家的。

　　像13世纪哲学家罗吉尔·培根，他是修士，也是哲学家，同时在炼金、占星、物理、数学、逻辑学等领域都有研究。为了敦促他把研究成果写成书，教宗本人都找他催过稿。

*罗吉尔·培根半身像，有没有魔法师的味道？

　　但还是不太对。咱们中学历史课本上教过，欧洲那些教会对科学是极度恐惧的，软禁过伽利略，烧死过布鲁诺，对《物种起源》的痛恨一直持续到今天。怎么会允许自家修士搞科学研究？

　　其实教会阻碍科学进步是文艺复兴前夕的事，在更久远的古代，教会不但不是枷锁，还有传承文明的大功劳。大家都知道中世纪被称为“黑暗时代”。这个“黑暗”不只是为了和“启蒙”做个区分，更标志着野蛮人统治下，欧洲长达几个世纪的文化断层。

　　那个时期，经常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全是文盲，唯一一两个识字的，大概率是当地的修士或主教。几百年间，教会肩负着传承文明、对抗愚昧的重任。虽然一开始不是有意的，但从结果上看，欧洲古文明传下来的知识，他们确实保住了不少。

　　保管知识的高塔、掌握知识的修士自然会吸引附近的平民前来定居，从小小的聚落发展为城镇，而随着人口兴旺，市中心的高塔也渐渐发展成实力雄厚的学院。

*电影《凯尔经的秘密》中主角居住的就是这样一个聚落，中心高塔上住着的正是修道院院长。

　　这就是各色奇幻作品中“魔法学院”的原型。这也解释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巫师和修士的长袍看着那么相像？因为人家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魔法石、哲人石、贤者之石这几个说法可以共通，也是一样的原因。

　　《钢之色》中的城邦学院里，那些研究“元理”的学者们反复强调自己钻研的不是魔法，是自然科学、形而上哲学。这是K.J.帕克玩的一点小心机，在他的架空世界里，反向借用了【哲学=科学=魔法】这个等式。现实中，曾经所谓的魔法渐渐变成科学，而在那个神奇的次元，学者们口口声声坚信的自然科学，实际上是神一般强大的超自然力量。

　　这一套东西，K.J.帕克玩得特别熟练。最近新鲜出炉的短篇集《浴紫而生》中就有这么一篇，里面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

　　他在AUC667年成为了箭头修道院的教长……通过箭头医学图书馆以及金河谷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毁灭性瘟疫大爆发中的田野调查，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在整个过程中，他创立了我们现在所谓的科学方法——假设、探究、实验、证明、总结——奠定了现代医学炼金术的基础。

　　——《瓶中恶魔》

　　通读整篇故事，你会发现许多名词和概念是互通的。明明是修道院，却同时又是学府，明明住着修士，却同时又是学者，还研究瘟疫。帕克在这个故事中杜撰了“红死病”和“白死病”两种瘟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历史上的黑死病——那是教会威信下滑的开始。人们把患者抬到教堂和修道院，结果该病死的还是病死了。这对欧洲老百姓来说是巨大的冲击，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群人把守着通往知识的大门，由他们来攻克瘟疫，是天经地义的事。

　　上面提到的“假设、探究、实验、证明、总结”也不是帕克胡诌的，确实在12世纪左右，就已经有修士/学者总结出了类似于“实践检验真理”的研究思路。他们确实曾经非常先进，甚至可以说超前。

　　除了《瓶中恶魔》外，《浴紫而生》还收录了6篇K.J.帕克的故事。不得不说，这本书上架之后，《紫与黑》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姐妹。嗯，一看封面就知道是亲生的，连打铁老头都一脉相承（这要感谢能把帕克宇宙画活的郭建老师）。

* 图左：《紫与黑》，图右：《浴紫而生》

　　【小TIPS】

　　《紫与黑》是K. J.帕克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收录了八部精彩短篇，帕克老爷子凭借他的知识储备量和对人性的深刻洞悉，收割了一大批粉丝（戳这里了解）。

　　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K. J. 帕克能写出硬核奇幻了吧？他是历史学家，对欧洲的过去比我更了解。对他来说，要硬核，真的遍地都是素材。希望在今天的分享之后，大家读起帕克的作品能有更丰富的体验。

　　作者：K.J.帕克

　　K.J.帕克为英国作家汤姆•霍尔特（Tom Holt）发表奇幻小说时用的笔名。汤姆•霍尔特出生于伦敦，毕业于牛津大学瓦德汉学院。曾为律师，现在定居英格兰南部经营自己的农庄。平日喜欢冶金、锻工、木工等原始手工劳作，并对钱币收集、军事研究、中世纪城市规划等学术研究广有涉猎。

　　作家自1987年开始发表作品，在以本名发表历史小说的同时，以K.J.帕克为笔名发表奇幻小说。而K.J.帕克的真实身份一直保密到2015年才正式公开。迄今已经用K.J.帕克的笔名出版20余篇奇幻小说，多次获得世界奇幻奖。

　　/ 内容简介 /

　　《浴紫而生》一共收录了九篇K.J.帕克的故事，它们之间相互独立，同时又共享一个世界设定，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顶尖作家才能提供的阅读体验：一边享受故事，一边探索彩蛋。

　　《规则》——他打架、酗酒、出卖灵魂、与恶魔签订契约……但他是世界上伟大的作家。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一心在狗的脑袋里找恶魔，却从来没注意过身边人，是天赋异禀还是术士之耻？

　　《鸣唱的小代价》——“我的第十六协奏曲，”他微笑着对我说，牢房里光线很暗，我刚好能看见他，“就目前而言，我觉得应该称之为未完成之曲。”

　　《瓶中恶魔》——金鳞寺秘藏的瓶中卷轴，是济世良方还是潘多拉魔盒？

　　《栖息之所》——屠龙少年会变成恶龙吗？不一定。但世上不乏头脑精明之人，会想尽办法圈养它们。

　　《胜于刀剑》——又一份珍贵的罗珀语文献面世！让我们看看在帝国覆灭之前，这里经历过怎样的王朝更迭。

　　《我的美丽人生》——从最低贱到最高贵，扶摇直上的人生有多顺遂？不，开挂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浴紫而生》——乞丐做皇帝？不，这是路人混混翻身做主角。

　　《最后的证人》——如果一切可怕、可憎的记忆都可以抹除，那保管记忆的人，也就成了最后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