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科学家、人工智能领域里的先锋西摩•派帕特(Seymour Papert)曾经说过:“你不能思考关于思考的问题,除非你思考你思考某事的过程。”这句话适用于学习吗?可能不行。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
随着我们把学习产业化并创办学校,我们需要衡量这个系统的效力以及每一个孩子的学习进度。你真正想要测量的是好奇心、想象力、热情、创造力以及从多个不同角度看问题的能力。但这些特点都很难测量,除非是一对一地进行,但即便是那样,评估仍然会是主观的。因此,我们代之以衡量一个孩子知道些什么,并据此推断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学习。这是我们真正希望孩子们会获得的:学会学习。
我相信,当人们误把“知道”等同于“学会”时,我们就有麻烦了。我们都知道,记得有关某件事的大量事实并不表示你理解了它们。“知道”至多是必须的,而不是足够的。但我们仍然要求孩子们去记。我们看来确信死记硬背和体育锻炼差不多,能给我们的大脑带来益处。此外,我们可以非常方便地测试孩子们是否牢牢地记住了这些事实,就像意大利面条粘在墙上那样。有时候,知识被反反复复地背诵和练习塞进你的大脑,以致于你“知道”了某个话题并憎恨它。
我最接近于思考“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写电脑程序时。我得把一个过程拆成多个组成部分、按步骤实施的功能以及条件性的陈述。为什么我说写电脑程序的过程可以拿来观察思考这件事呢?因为它们(几乎)从来不会在写第一次时就成功。它们会做一些并非是你所期望的事,然后你看着它们做的(错)事来排除障碍和修改编码。这个在电脑编程中极为常见的反复的过程就类似于学习的过程。
上帝一定发疯了
你曾经观察过一个两岁的孩子使用iPad吗?
现代授受主义教学( instructionism)包含了一个被误导的信仰——总有一种完美的方式来教一个东西。它的迅速崛起需要引起警惕,因为它正在从比尔盖茨、谷歌以及我自己所在的麻省理工学院获得无限制的过度支持。虽然可汗学院(Khan Academy)很吸引人,创造了一个出色的非牟利模式,但萨尔曼•可汗(Salman Khan)不能真的以为他和他的一小批同事能够创造出所有的教学材料,即使我们真的把学习这件事缩小为“被指导”。
“每个孩子一台笔记本电脑”(OLPC)是我创立的一个非牟利组织,它在2005年发布了带有内置编程语言的XO笔记本电脑。如今40个国家的孩子正在使用250万台XO,用到了25种语言。在乌拉圭,所有40万个孩子人手一台XO,学校并要求他们学会如何编写程序。在爱沙尼亚也一样。而在埃塞俄比亚,共有5000个孩子正在用Squeak语言编写电脑程序。
自2005年以来,OLPC组织在全世界范围里的销售和发行总额已经达到约10亿美元,超过了大部分人的预期。 我们从这个项目中学到了什么?我们学到的是:孩子们可以自己学到大量内容。问题是,究竟有多少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把注意力投向了世界各地1亿个没有读一年级的孩子。他们不读一年级,大多是因为当地没有学校、村子里没有识字的成年人,而且这样的现状看来也不会很快改观。我和同事们已经在两个这样的村子里开展实验。我们提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孩子们能够自己学会如何阅读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在埃塞俄比亚的两个村子里为每个孩子发放了一台满载了内容的平板电脑,但没有提供任何的指导或指导性的材料。这些平板电脑都带有一块太阳能板,因为这些村落里没有电。电脑装载了带有很少量指示的游戏、书、卡通片、电影——为了看看孩子们会玩些什么以及他们能否自己摸索出怎么玩。我们远程检测每一台电脑,方法是每周替换其SIM卡(通过一个被亲切地唤作“运动鞋网络”(sneakernet)的程序完成)。
这些电脑抵达村子后,几分钟里孩子们就把它们拆开了包并开启。第一周过后,他们平均每天使用47个应用程序。第二周过后,孩子们玩着游戏,比赛谁对如何玩这些电脑懂得更多。
这会引向深度阅读吗?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如果一个孩子能够学会阅读,那么他/她可以靠阅读来学到东西。如果这些孩子在18个月后能够阅读三年级水平的内容,那么这将带来转换性的效果——靠阅读来学习。
这种情况是否会发生我们需要拭目以待。其结果会告诉我们如何用比办学校和培训教师更快得多的方式来帮助这1亿个孩子。它也会告诉我们许多有关发达国家的学习情况。如果埃塞俄比亚的孩子们可以不通过学校来学会阅读,那么那些在纽约上着学却没有学到东西的孩子们,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实验传达的信息将会非常简单:孩子们能够自己学会大量东西,我们给他们的赞誉少了。好奇心是生而有之的东西,所有孩子都有,除非被抹杀——通常是被学校。创造事物、发现事物、分享事物是学习的关键。拥有大量的解释性材料比如现代百科全书或教科书是不错,但是,这可能远远比不上塑造一个环境,创意在这里形成、被发现和重新创造,它的指导思想是通过动手和发现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