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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声音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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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格伦•古尔德在纽约的录音工作室中。他的外套挂在麦克风上。他更喜欢录音技术带来的控制和精准,所以他最终完全停止了现场演出。

自从135年前发明留声机以来,还没有哪位演奏家能像格伦•古尔德那样,毅然决然地接纳音乐从短时的社会化欣赏形式(无论是在森林空地上、房间里,还是在音乐厅内)到持久的私人体验形式(无论是磁带、CD还是MP3)的转变。这位因擅长演奏巴赫而享誉世界的钢琴家,由于对表演深感不安而在1964年32岁的时候完全放弃了公开演出。对他来说,观众在某种意义上成了敌人,他们似乎就是为挑错儿才来的。“音乐会死了。”他发表声明说。之后,他开始专注于纯粹的录音技术,因为通过录音他能掌控任何一小段音乐带给人的感受。他本来打算反复尝试巴赫的《法国组曲》或《哥德堡变奏曲》,以探索在把各个部分拼接起来之后自己艺术处理的最终表现力(必然是主观的,因为巴赫没有现代钢琴)。
照片中是1976年在纽约录音工作室中的格伦•古尔德,他的外套挂在了麦克风上面。当时,古尔德非常喜欢这种自己掌控一切的感觉,以及由于录音技术才成为可能的精确度。为此,他最终也完全告别了舞台演出。
古尔德逝世于1982年,他对技术会重塑音乐体验这一点是有先见之明的,但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重塑却是他始料不及的。正如古尔德所期望的,技术的确可以让音乐家的想法得到完美的再现。然而,正如1970和1980年代的Talking Heads乐队负责人大卫•伯恩在他的著作《How Music Works》中所说的,技术实际上已经让任何人都可以自己生成音乐,并将其传播到任何地方。在这个大众化的背景下,录音的价值实际上可能会降低。技术很可能会让音乐更多而非更少地成为一种社会化的体验,因为它能把我们都带回到实时演奏的现场。
音乐的恐惧
古尔德患有忧郁症,讨厌被人触碰,但他对于音乐的偏好却不像他的个人习惯那样异乎寻常。在他发表声明之后,很多音乐家也都进入了自己唱片的多产期。他离开舞台后仅三年,另一个乐队就完成了一张新专辑:《佩铂中士的寂寞之心俱乐部》(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这张发行于1967年的专辑代表了技术上的一次巨大飞跃。披头士乐队及其制作人乔治•马丁通过把四声道录音设备连在一起(把四个声道混合为另一台设备中的一个声道)、改变语音声道的速度、为乐器声道添加模拟音效以及增加双倍或三倍某些音层,发明了一种虚拟的多声道录音机。披头士乐队从来没有实际地演奏过这个专辑。
此后不久,第一台数字合成器诞生了。1970和1980年代进入了专业数字硬件时代,典型的产品是价值20万美元以上的Synclavier,它是允许全数字操作、合成和声音编辑的第一代产品。Talking Heads就是利用这些工具的乐队之一。这个乐队最初只是纽约市CBGB俱乐部的一个业余的、追赶新潮小团队。但他们凭借第三张专辑《Fear of Music》,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获得了商业上的成功。这次成功也有布莱恩•伊诺制作方面的功劳,作为前洛克西乐团键盘手,伊诺使用了比原来更多的声效和经过处理的乐器音轨。
于是,伯恩就面临着如何满足听众需求的严峻挑战。他还记得装台时使用的新设备,包括Prophet-5合成器,但也知道这种技术存在局限性。“我们可以制作出一些较为激进的室内音效和改编的曲子,然后再进行创作;但我们知道保持紧张的节奏也同样重要。”他写道。“我们仍然是一支现场演出的乐队,并非忠实地重现音轨的小团体。”伯恩认为自己的工作并不仅仅是在录音,或者在现场回放某个现场版,同时也是在为音乐的社会化而欢庆。不过,那个时候唱片仍然是大多数人感受Talking Heads的主要途径。事实上,销售唱片才是伯恩的经济来源。巡回演出有一个商业目的,即激发人们对唱片的兴趣。
改变游戏规则
这种模式持续了20余年;1999年,CD销量达到顶峰。然而,数字文件分享导致CD销量迅速跌落。2011年美国音乐的销售额,包括数字下载在内,总计70亿美元,而1999年的市场规模则是146亿美元。
唱片销量虽然也在下跌,但这种让人恍如隔世的录音技术同样也越来越便宜。因此,越来越多的音乐人开始自己录音。合成器的功能也有了新的软件可以实现。每台MacBook Pro里都会安装的录音软件Garage Band就提供了很多音效,这些音效与曾经最先进的Kurzweil 1000 PX Professional Expander(1980年代的音乐人常用的一个黑盒子,能够从不同的键盘上采集并播放乐音)产生的音效不相上下。而通过Samplebank这样网站,花99美元即可上传和交换采样和即兴演奏的音效。混音和录音的成本大幅下降,而且“现在就在你用来收电子邮件的笔记本上就可以做出一张专辑来。”伯恩写道。他现在主要在自己的家庭录音室办公。
技术的进步也降低了成为音乐家的门槛。2005年,乔纳森•库尔顿放弃了编写软件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作曲和录音中,专门制作那些定位于郊区居民、工作场所和极客文化的好听的歌曲(“Shop Vac”、“Code Monkey”)。库尔顿在人们眼中是一位有经验的互联网营销人员,但他相信技术才是更本质的东西,正是技术让他能够轻松地转行,进而让他能够写出歌曲来。“技术都先进到什么程度了呢?有时候我在家里写一个样本,而这个样本可以不经任何修改就实际地录制。”他说。“那我干嘛还写样本啊?为什么不直接就写这个卖呢?”他在使用Kaossilator(160美元的触屏平板控制的合成器)的过程中获得了灵感,手指弹击可以转换为音阶、和弦或夹杂其间的鼓花。“在我的手机里,我拥有比披头士乐队制作Sgt.Pepper的时代更强大的能力。”他说。“这的确改变了游戏规则,而且我认为这个改变才刚刚开始。”
社会根源
所有这些进步会带来一个必然的结果。既然更多的音乐被创造出来,被消费着,那么音乐家就会更难出人头地。Tune-Yards的专辑《Who Kill》是2011年最佳专辑之一,赢得了难能可贵的喝彩声。但你拿它跟过去那些批评家们的最爱比一比,包括《Sgt. Pepper》和《Fear of Music》;相比之下,它的销量少得可怜:2011年只卖出了4 7000份。这就是现场演出——唯一不能数字化的东西,当然还有T恤衫——会成为是音乐家主要收入来源的秘密所在。
伯恩认为消费音乐的技术(iPod和耳塞)实际上并没有改变如何作曲。“至少我还没有听说过MP3或随身听是可以用来作曲的。”他写道。给音乐家的生活带来更大压力的实际上是音乐的社会性又复活了。伯恩今年已经60岁了,他说自己正在远离唱片和CD,每周都要走出自己在曼哈顿的公寓去看现场演出。“那里也会有很多其他人,”他写道,“经常还会有啤酒。”
他认识到,技术可能会导致人们越来越愿意走出家门到现场聆听音乐会,转变古尔德式的想法。“一个世纪以来,音乐领域的技术和数字化革命,同时也在悄无声息地强化着音乐的社会化功能。”他写道。“我们不仅会把令自己兴奋不已的唱片送给朋友,而且也会比以往更多地认识到现场演出的社会价值……技术当然有用,也能带来方便,但最终它还是会降低自己的价值,抬高那些它从未捕捉到或者从未展现出来的东西的价值。”
至于说古尔德,到今天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他在键盘前面弓腰驼背的身影。他在YouTube上获得了永生,而在那里看他演奏会刺激我试一试巴赫的《意大利协奏曲》。古尔德肯定也知道自己竟委身于一家奇怪的互联网公司。我只希望他不会感觉自己对技术的投入是不合时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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