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病毒。供图：BSIP Getty Images
每年，流感病毒会使许多人丧命。人体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死亡。
11月的一个星期天，住在凤凰城的20岁女孩Alani Murrieta开始感到身体不适，随后提早下班。尽管她先前并没有健康问题，但是她的家人在本地媒体和BuzzFeed新闻网表示，她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次日，她来到一家急诊诊所，在这里她被确诊罹患流感，医生给她开了抗病毒药物特敏福（Tamiflu）。但到了周二早上，她已经出现呼吸困难和咯血。她的家人把她送到医院，X线检查提示肺炎——一种可由病毒、细菌或两者同时感染造成的肺内炎症。医生给Murrieta静脉输注了抗生素，在她心脏停跳的时候把她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医生们将她成功复苏，但她的心脏又再次停止了跳动。11月28日周二下午3点25分，也就是在被确诊流感1天后，Murrieta被宣布死亡。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的数据，流感每年在全世界造成300至500万例重症病人，以及29.1至64.6万人死亡。CDC估计在1976年至2005年间美国流感相关死亡例数低至3000例，高至49000例。2010年至2016年间，美国每年流感相关死亡例数为12000至56000例。
但是，究竟什么才是“流感相关死亡”？流感如何夺走生命？答案十分简单，但却令人毛骨悚然：在大多数死亡病例中，身体在全力治愈自身的同时杀死了自己。Amesh Adalja认为：“流感导致的死亡和子弹或是被黑寡妇蜘蛛咬了一口所造成的死亡不同”，他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健康安全中心（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Center for Health Security）感染性疾病医师。“病毒本身的存在并不是夺你性命的罪魁祸首。一种感染性疾病往往和它的宿主有着复杂的相互作用。”
流感病毒通常是经由眼睛、鼻子或嘴巴进入人体，其后流感病毒开始劫持鼻腔和喉咙里的人体细胞进行自我复制。惊人的病毒量引发了免疫系统的强烈反应，使之派遣大量白细胞、抗体和炎症因子以清除威胁。T细胞攻击和破坏窝藏病毒的组织，尤其是在病毒最容易根植的呼吸道和肺部。在大多数健康的成年人体内，这样的反应使有效的，他们将在数天或数周内康复。但有时免疫系统的反应过强，破坏了太多肺内的组织，使其无法向血液转送足够的氧气，最终导致低氧血症和死亡。
在其他一些病例中，触发过强和潜在致命的免疫反应的元凶并不是流感病毒本身，而是在免疫系统不堪重负时乘虚而入的继发感染。典型的肺部感染由细菌所致，通常是链球菌或葡萄球菌。呼吸道内的细菌感染可能向身体其他部位和血液播散，甚至引发感染性休克——一种致命的、全身性的、剧烈的炎症反应，可导致多器官损伤。基于尸检研究，费城儿童医院过敏与免疫医学部主任Kathleen Sullivan估计：在因流感相关原因死亡的病例中，三分之一的病人死因是病毒击垮了免疫系统；另外三分之一则死于针对继发细菌感染的免疫反应，通常发生于肺部；剩下的三分之一则因为一个或多个器官的衰竭而丧生。
除了细菌性肺炎，继发于流感的并发症也十分常见，小到非常轻微的诸如鼻窦和耳部感染，大到更为严重的心肌炎、脑炎、肌炎和横纹肌溶解。并发症还包括一种病因不明、通常发生在病毒感染后的脑部疾病——瑞氏综合征（Reye’s syndrome），以及吉兰-巴雷综合征（Guillain–Barré syndrome）——一种病毒触发、由免疫系统攻击外周神经所致的疾病。有时，吉兰-巴雷综合征可导致一段时间内部分或全身瘫痪，因而需要机械通气来维持病人的呼吸。这些并发症较为少见，但可能是致命的。
与死于继发细菌感染相比，因初始病毒感染引发的免疫反应而死亡的人数部分取决于病毒的株系和病人所在空间的清洁度。一些研究认为在骇人听闻的1918全球流感大流行中，大多数人死于继发的细菌感染。但是许多病毒株更有可能依靠其自身力量击垮免疫系统，比如可以导致禽流感的病毒株。Adalja说：“这个假说认为病毒株触发了更强的炎症反应，它也受到被感染人群年龄的影响。在2009 H1N1大流行中，受感染最多的群体是青年人，同时我们看到许多原发性病毒性肺炎的病例。”
在典型的流感季中，大多数流感相关死亡发生于儿童和老年人，两者都是极为脆弱的人群。免疫系统是一个由多个器官组成的适应性网络，随着时间推移，它能学会如何能最有效的识别威胁并作出反应。因为儿童的免疫系统较为稚嫩，所以它们并不能很好地作出应答。与之相比，老年人的免疫系统常常因为年龄和潜在疾病的共同影响而变得脆弱。不管是非常年幼还是非常老的人群，他们承受免疫系统对自身攻击并从中恢复的能力都会下降。世界卫生组织认为，除了6至59个月的儿童和65岁以上的个体，最有可能发生潜在致命性并发症的人群包括孕妇、医疗工作者以及罹患慢性疾病者，比如艾滋病、哮喘和心肺疾病患者。
据CDC报道，到目前为止，在这一季的流感中，全美有超过6000人流感检验呈阳性，有856人由于流感相关原因而住院治疗，且有实验室检查的支持。接种疫苗是预防流感及其致命并发症的最有效方法。
作者
Ferris Jabr
Ferris Jabr是《科学美国人》和《科学美国人：思维》（Scientific American Mind）的撰稿人。他也曾为纽约时报杂志（New York Times Magazine）、纽约客（ New Yorker）和户外（Outside）杂志撰文。
译者：陈润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