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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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白尼的怯懦
2013-03-28 18:29:26540年前的1473年2月19日，一个婴儿降生在波兰小城托伦。70年后的1543年5月24日，这个婴儿已成垂垂老者，在波兰弗隆堡行将离世。弥留之际，他被人从昏迷中唤醒，亲友递来一本新书，他用手轻轻地抚摸封皮，平静地溘然长逝。这本书名为《天体运行》，而这位老者，名叫哥白尼。
现代人将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视为挑战宗教陈腐宇宙观的檄文，而事实上哥白尼远非我们想象的那般“勇猛”。《天体运行》仅仅印刷了400本，而且其中只有很少篇幅用于阐述日心说，更为有趣的是，哥白尼当时未能充分证明日心说的正确性，只是将此作为假说。出于对教会强大势力的畏惧，出版人还特意在书中增加了一篇态度暧昧的前言，其中指出，读者不必将书中的新理论作为物理事实接受，可以将其仅仅看作用于计算行星位置的更为方便的假想模型。
1510年前后，在教会任职的哥白尼奉教皇克莱芒七世谕令修订历法，以解决地心说造成的历法误差。拥有丰富天文观测经验的哥白尼没用多久就发现了地心说诸多漏洞。他发现，如果将太阳而不是地球作为不动的圆心，那么对行星位置的计算模型将变得非常简单，且更加精准。1514年前后，哥白尼撰写了一篇40页的《短论》，简要说明了日心说，但此手稿仅限于在哥白尼几个密友中传阅，虽然有人建议他发表自己的理论，但他拒绝了，只是稍稍扩大了《短论》的传阅范围。
1532年，《天体运行》的手稿基本完成，尽管许多朋友督促他立即出版，但哥白尼却仍然拒绝。他坦言，不希望“因自己新奇而艰涩的理论而遭到人们的嘲笑”，但没人能够否认，拥有教职的哥白尼对天主教会的负能量有着深刻的认识。
有趣的是，以“缓释”方式逐渐流传的哥白尼日心说并未立即引起教会势力的强力排斥。1533年，教皇秘书约翰·阿尔布莱克特·维德曼斯泰特在罗马举行了一系列演讲，主要内容就是宣讲哥白尼的新理论。教皇克莱芒七世和多位红衣主教都饶有兴趣地到场听讲。一位红衣主教甚至在1536年致信哥白尼，建议他尽早出版专著。天主教会当时将哥白尼的日心假说看作是修订既有理论误差的新方法，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所谓“假说”是千真万确的现实。
此后，随着教会倾力强化地心说与《圣经》权威性的联系，日心说支持者几乎全数成为异端，这也是《天体运行》未能大量印行的直接原因。坚定支持日心说的布鲁诺于1600年在罗马鲜花广场被施以火刑，而伽利略也从1616年起屡遭宗教法庭审讯，被迫悔罪，在软禁中辞世。与之相比，得以善终的哥白尼似乎很有理由被冠以“怯懦”的标签，但如果认真分析哥白尼的秉性，可以看出，尽管他对天主教会心存畏惧，但他一再推迟《天体运行》出版的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希望充分完善自己的理论，找出辩驳反对意见的确凿证据。鉴于他的日心假说的固有缺陷和当时的技术条件，充分求证的愿望直到他去世也未能实现。如果一定说哥白尼怯懦，那么他也是科学与哲学面前的“怯懦者”。
王亚男
2013年3月1日
